第36卷第4期 州大导学报(社会科学版) 科学学术期Va.36 2018年8月 JOURNAL OF GUIZHOU UNIVERSITY( Social Sciences Aug,2018 国际DOI编码:10.15958/ i cnki. gdxbshb2018.04.21 论句尾动词“为”的疑问语气词化 王红生 (宝鸡文理学院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陕西宝鸡721013) 摘要:“何(以)Ⅹ为”中“为”起初是个动词,这种句式的最初形成是语用机制驱动的结杲。在此基础上,以下几个相 关联的因素进一步促使句尾动词“为”语法仳为疑问语气词:首先,“何(以)X为”中动词“为”的地位降低,而“X”的核心 地位及动作性凸显和提升;其次,语言单位“何”包含若干言语单位,通过联想机制,其中作宾语的“何:"逐渐被作状语的 何:”代替;最后,在句意自足的条件下,句尾“为”成为羡余成分并被赋予表疑问语气的特定价值,“何1”虽已被“何2”代 替,但“何:"的疑问特征会传染給“为”,使句尾“为”也带上疑问特征,最终使“为”进一步语法佗为疑问语气词。 关键词:句尾动词“为”;语气词;语用机制;语法化;成分感染 中图分类号:H04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5099(2018)04-0151-08 On the Interrogative Mood grammaticalization of Verb“为” at the end of sentence WANG ongsheng School of Literature and Media, Baoji University of Arts and Sciences, Baoji, Shaanxi, 721013, China) Abstract: At first“为” is a verb in the“何(以)X为” that is driven by pragmatic mechanism. On this basis, there are several interrelated factors that further promote the verb"A"at the end of sentence into a interrogative mood word: firstly, the status of “为” in the“何(以)X为” is reduced, but the core status and action of“X" are highlighted and promoted; secondly, the lan- guage unit“何” contains a number of parole units, and by the association mechanisn,the“何1” as the objeet is replaced by“何 2"as the adverbial; finally, under the condition of the sufficiency of the sentence meaning, "A" at the end of sentence becomes a superfluous component and is endowed with the specific value to express interrogative mood. Though“何1” is replaced by“何2”, the interrogative feature of"何1” will infect“为” and make“为” a interrogative mood word Key words the verb">"at the end of sentence; mood word; pragmatic mechanism; grammaticalization; component infection 自从朱运申在《中国语文》1979年第6期发表的支持者。另一类着眼上古汉语内部的历时态, 《关于疑问句尾的“为”》一文以来,汉语学者围绕认为句尾“为”在上古汉语中存在历时演变,比如 何以……为”“何……为”等疑问句式对句尾认为句尾“为”最早是个动词,后来在历时中演变 为”进行了广泛而持续的讨论。从讨论的视角为疑问语气词,这是种历时、动态地讨论句尾 看,人们的做法可别为两类:一类着眼上古(先秦“为”的视角或办法,目前基于这种视角讨论句尾 两汉)汉语的共时态,试图解释句尾“为”在这种“为”的尚居少数,这方面的较新成果尤以贾齐华 时间态中的稳定属性。这是多数人的做法。基的讨论为代表+4在这两种视角的取舍上 于这种视角,人们对句尾“为”形成两种主要看本文原则上跟贾齐华相同,主张应历时、动态地 法:一种认为句尾“为”应是个动词,另一种认为看待句尾“为”的演变,同样也认为动词、语气词 句尾“为”是个语气词。这两种看法各有其坚定的用法构成句尾“为”语法化过程的前、后两端 收稿日期:2018-05-25 基金项目:陕西省教育厅项目“关中方言领属结构的生命度及其个性”(16JZ005);陕西省教育厅项目“关陇方亩与陕南方 言词汇比较研究”(17JZ007 作者简介:王红生,男,陕西大荔人,博士,讲师。研究方向:语言理论及汉语史 National social sciences Datab
第 !6 卷 第 4 期 学报(社会科学版) Vol.36 )0.4 2018 年 8 月 JOURNAL OF GUIZHOUUNIVERSITY(Social Sciences) Aug.,2018 国际 DOI 编 码 :10.15958/j.cnki.gdxbBb.2018.04.21 论句尾动词“为 ”的疑问语气词化 王红生 ( 宝鸡文理学院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陕 西 宝 鸡 721013) 摘 要 :“何 (以)X 为”中“为”起初是个动词,这种句式的最初形成是语用机制驱动 的结果。在此基础 上,以下几个相 互关联的因素进一步促使句尾动词“为”语法化 为疑 问语气词:首 先 ,“何 (以)X 为”中动词“为”的地位 降低,而# X”的核心 地位及动作性凸显和提 升 ;其 次 ,语言单位 “何 ”包含若干言语单位 ,通过联 想机制 ,其 中作宾语的“何 1$逐渐被作状 语的 “何2”代替 ;最后,在句意自足的条件下,句尾“为”成 为羡余 成 分并被赋予表 疑 问语气 的特定价值,“ i”虽已被“何2 ”代 替 , “何 1 ”的疑 问特征会传 染给 “为”,使句尾“为”也带上疑 问特征,最终使“为”进一步语法化 为疑 问语气词。 关 键 词 :句尾动词“为”;语气词;语用机制 ;语法化 ;成分感染 中图分类号 :H04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 1000-5099(2018) 04-0151-08 Onthe Interrogative MoodGrammaticalization of Verb “为 ” at the End of Sentence WANGHongsheng (School o f Literature and Media # Baoji University o f Arts and Sciences # Baoji # Shaanxi # 721013, China) Abstract:At first “为” is a verb in the “何 (以)X 为” thatis drivenby pragmatic mechanism. Onthis basis, there are several interrelated factors that further promote the verb “为” at the end of sentence into a interrogative mood word! firstly, the status of “为” in the ‘‘何(以) X 为” is reduced, but the core status and action of “X& are highlighted and promoted; secondly, the language unit “何” contains a number of parole units,and by the association mechanism, the ‘‘何 1 & as the object is replaced by ‘‘何 2 & as the adverbial; finally, under the condition of the sufficiency of the sentence meaning,‘‘为 & at the end of sentenccbecomes a superfluous component and is endowed with the specific value to express interrogativemood. Though “何 1& is replaced by“何 2&, the interrogative feature of‘‘何 1& willinfect “为” and make “ 为” a interrogativemood word. Key words!the verb ‘‘为& at the end of sentence; mood word; pragmatic mechanism; grammaticalization; component infection 自从朱运申在《中国语文》1979年 第 6 期发表 《关于疑问句尾的“为”》一文以来,汉语学者围绕 “何以…… 为”“何 …… 为” 问句式对句尾 “ ” 行广泛而持续的 。 的视角 ,人们的 可 类 :一类着眼 (先秦 ) 语的共 , 解释句尾“为”在这种 中的稳定属性。这是多数人的 。基 于这种视角,人们对句尾“为” 成 主要看 法:一 句尾“为”应是 词 ,另一 句尾“为”是 语 气 词 。这 各有其坚定 的支持者。另一类着眼 语内部的历时态, 句尾“为”在 语中存在历时演变,比如 句尾“为” 是个动词,后来在历时中演变 问 语 气 词 ,这 是 种 历 时 、 地 句尾 “ ”的视角或 ,目前基于这种视角 句尾 “ ”的尚居少数,这 的较新成果 华 的 代表⑴449—455。在这 视角的取 , 本文 跟贾齐华相同,主 历时、 地 待句尾“为”的演变,同样也认为动词、语气词 的 成句尾“为”语 程的前、后 , 收稿日期 =2018-05-25 基 :陕西 “关中方言领属结构的生命度及其个性”(16JZ005) ;陕西省教育厅项目“关陇方言与陕南方 研究”(17JZ007)。 作者简介 : 生 ,男 ,陕西大荔人, ,讲 师 。研究方向:语言理论及汉语史。 151
黄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但在句尾“为”如何从动词语法化语气词这种关可是,是什么机制或规则制约着“何(以)X 键问题上,本文却与贾先生的观点有很大分歧。为”中动词“为”的宾语“何”能够远离动词而易位 下面就这一问题谈一些我的看法。 至句首?这是个没法回避的重要问题,它直接关涉 、语法规则框架内讨论“何(以)X到对句尾“为”的正确理解。朱运申认为句尾“为 是动词,理由是“古代汉语中,疑问代词作动词的 为”的困境 宾语总要用在动词的前面,有的甚至要远远离开这 句尾“为”在上古汉语中所能出现的典型语境个动词”2。但是,这个用以支撑朱先生结论的重 是像“何以……为”“何……为”这些疑问句式,其要理由多受到反对者质疑。比如,洪成玉、廖祖桂 中疑问代词“何”也可能被置换成其他疑问词。为认为朱先生所谓疑问代词宾语“有的甚至要远远 方便讨论,本文在很多场合将“何(或别的疑问代离开这个动词”是“含糊其辞的说法”,张儒更在 词)以…为”“何(或别的疑问代词)……为”等调查先秦12种典籍的基础上证明不存在朱先生所 疑问句式统一记为“何(以)X为”,只在有必要分谓疑问代词宾语远离动词的情况,据此断定朱先生 述时才采用各自形式。“何(以)X为”中的“为”起的理由是“主观臆断”。看起来,要寻求“何 初是个动词,这可用以下两例来说明 (以)X为”中“为”是动词或至少最初是动词的证 (1)俄而子来有病,喘喘然将死,其妻子据,必要做法是要在上古汉语文献中找到疑问代词 环而泣之。子犁往问之……倚其户与之语曰:宾语远离动词的实例,而贾齐华证明句尾“为”最 “伟哉造化!又将奚以汝为?将奚以汝适?初为动词的做法也循此途径。 以汝为鼠肝乎?以汝为虫臂乎?”(《庄子·大 与一般观察不同,贾齐华认为疑问代词宾语远 宗师》) 离动词“为”有其“客观基础”14-45。贾文所谓 (2)陈嚣问孙卿子曰:“先生议兵,常以仁“客观基础”是上古文献中为人常见的前置疑问代 义为本。…然则何以兵为?凡所为有兵者,词宾语和动词被其他语词隔开的情形。如例(3) 为争夺也。”(《荀子·议兵》) (3)河伯曰:“然则何为乎?何不为乎?” 例(1)中“何(以)X为”的疑问代词“何”被替 (《庄子·秋水》) 换成疑问代词“奚”。其中“奚以汝为”“奚以汝 这个用例中,“何为”是疑问代词宾语“何”前 适”并举,“适”是动词,相同位置上的“为”也应是置并紧贴动词“为”的情况,而“何不为”则是前置 动词,下文接应的“以汝为鼠肝乎”“以汝为虫臂的疑问代词宾语“何”和动词“为”被作状语的否定 乎”是对上文“奚以汝为”的选择式回答。另外,据词“不”隔开的情况。按贾齐华的想法,既然上古 这些语句对应成分的关系也可推知,“奚以汝为”汉语大量存在前置的疑问代词宾语和动词被其他 是从基础形式“以……为……”派生的,其办法是状语成分(如否定词“不”)隔开的情形,以此类推, 把动词“为”的宾语,即疑问代词“奚”从“为”后易以动词短语“以……为……”为基础形式,通过易 位至句首。例(2)中“凡所为有兵者,为争夺也”是位将动词“为”的宾语“何”放在“以X”之前来形成 对“何以兵为”的回答,这两句的3个“为”具有同何以X为”便不足为奇,因为“何以X为”中“以 性,其中“为争夺也”的“为”是动词,意思是“为X”作动词“为”的状语,而“何以X为”无外是上古 而“所为有兵”是个应分析为“所为/有兵”的汉语业已存在的“疑问代词宾语+状语+动词”式的 名词性结构,其中“为”也是义为“为了”的动词,整扩展形式,由于介宾词组“以X”在语链长度上比 个结构的意思是“拥有军备的目的”,照此类推,作状语的语词要长,从而造成“何以Ⅹ为”中前置 “何以兵为”的“为”也应是义为“为了”动词,意思疑问代词宾语“何”远离动词“为”的句法格局。贾 是“拥有军备为了什么”。这两例能证明“何(以)文以此为据证明句尾“为”起初应是个动词。应承 X为”中“为”最初应是个动词,而宾语“何”易位至认,贾文的论证方式有其合理性。这种合理性可用 句首且“为”保留在句尾是动词“为”语气词化必不德·索绪尔论述的组合、聚合两种关系的联系给以 可少的条件家哲学社会科学学术期刊数据说明,这种联系拙文曾做过讨论。具体来说贾 National social sciences atab
次# 学报•社会科学版 但在句尾“为”如何从动词语法化语气词这种关 问题上,本文却 的 有很大 ) 这一问题谈一些我的看法。 一 、语 规 则 框 架 内 讨 论 “何 (以 ) X 为 ”的困境 句尾“为”在上古汉语中所能出现的典型语境 是像“何以……为”“何 ……为”这些疑问句式,其 中疑问代词“何”也可能被 成其他疑问词。为 ,本文在很多 “何 (或别的疑问代 词)以……为”“何 (或 的 疑 问 代 词 )……为”等 疑问句式统一 “何 (以)X 为”, 在有必要分 采用各自 。“何(以)X 为”中的“为”起 初是 词 ,这可 例来说明: (1) 俄而子来有病,喘喘然将死,其妻子 环而泣之。子犁往问之……倚其户与之语曰: “伟哉造化!又将奚以汝为?将奚以汝适? 以汝为鼠肝乎?以汝为虫臂乎?$ (《庄 子 •大 宗师》) (2 ) 陈嚣问孙卿子曰:“先生议兵,常以仁 义为本。… 然则何以兵为?凡所为有兵者, 为 争 。”(《荀 子 •议兵》) 例(1 $中“何(以$X 为”的疑问代词“何”被替 换成疑问代词“奚”。 中“奚以汝为”“奚 汝 ”并举,“ ”是动词,相同 的“为” 是 动词,下文接应的“以 汝 鼠 肝 乎 ”“ 汝为虫臂 ”是对上文“奚以汝为”的 回答。 ,据 这些语句对应成分的关系也可推知,“奚以汝为” 是从基础形式“以……为……”派 的 , 是 词“为”的宾语, 问代词“奚”从“ ”后易 至句首。例 (2)中“凡 所 有 兵 者 , ”是 对“何 兵 为 ”的回答,这 句 的 3 个 “ ”具有同 一性,其中“ ”的“为”是动词, 是“为 了”, “所 有 兵 ”是 “所 /有兵”的 名词性结构,其中“为” 是义为“ ”的 词 ,整 结构的 是 “拥有军备的目的”, 类 , “何 兵 为 ”的“为” 是义为“为了”动词,意思 是“拥有军备 什么”。这 例 能 证 明 “何 (以) X 为”中“为” 是个动词,而宾语“何”易 至 句 “为”保留在句尾是动词“为”语 词 化 必 不 可少的条件。 152 可是,是什么机制或规则制约着“何 (以) X 为”中 词 “为”的宾语“何”能够 词而易位 至句首?这是个没法回避的重要问题,它直接关涉 到对句尾“为”的正确理解。朱运申 句尾“为” 是动词,理由是“古 代 语 中 ,疑问代词 词的 宾语总要用在动词的前面,有的甚至要 开这 词”[2]。 是 ,这 支撑朱先生结论的重 要理由多 对者 。比如,洪成玉、廖祖桂 所谓疑问代词宾语“有的甚至要远远 离开这 词”是“含 的 ”[3],张儒更在 调查先秦 1 2种典籍的基础上证明不存在朱先生所 谓疑问代词宾语 词的 ,据 断 定 生 的理由是“主 观 臆 断 ”[4]。 起 来 ,要 寻 求 “何 (以)X 为”中“为”是动词或至少 是动词的证 据,必要 是要在 语文献中 问代词 宾语 词的实例, 华证明句尾“为”最 词的 途径。 一般观察不同,贾齐华 问代词宾语远 离动词“为”有 “ 基础”[1]449—455。 文所谓 “客观基础”是上古文献中为人常见的前置疑问代 词宾语和动词被 语 词 隔 开 的 。如例 (3)! (3)河伯曰:“然则何为乎?何不为乎?” (《 •秋水》) 这个用例中,“何为”是疑问代词宾语“何”前 置并紧贴动词“为”的 ,而“何不为”则是前置 的疑问代词宾语“何”和动词“为”被 语的否定 词“不”隔开的 。 华的 ,既然 • 语大 在前 的 问代词宾语和 词被 状 语 成 分 (如 定 词 “不”)隔开的情形, 类 , 词短语“以……为……”为基础 ,通 易 词“为”的宾语“何”放在“以 X”之前来形成 “何 X 为”便不足为奇, “何 以 X 为”中“以 X” 词“ ”的 语 , “何 X ” 是 汉语 在的“疑问代词宾语+状语+动词”式的 扩展形式,由于介宾词组“以 X”在语链长度上比 语的语词要长,从而造成“何 X 为”中前置 问代词宾语“何” 词“为”的句法格局。贾 文 据证明句尾“为”起 是 词。应承 认 ,贾文的论证 有 性。这 性可用 德•索绪尔 的 、 关的联系给以 明,这 联 文曾 。[5]具 来 说 ,贾
国家学主红全,论句尾动词“为”的疑间语气词 文以先秦汉语的“疑问代词宾语+状语+动词”这种除常规办法把“何+以+动+为”中的“以X”理 句法组配为基础,认为状语位置上不只可出现特定解为介宾词组作状语外,贾文以为,“何以X为”演 语词(如否定词“不”等),还能出现“以X”这种介变为“何X为”更可能由另一种“简捷明快,后来逐 宾短语,这些语词和“以X”在状语上构成个聚合渐占了上风”的理解引发,即“突出‘何+以+动+ 群,至于“何以X为”只是“疑问代词宾语+状语+为句式中‘动’的动作行为实践性,如将何以伐 动词”这种组配的特殊实现形式。 为’理解为‘为什么要讨伐(颛臾)呢”?”这种情况 笔者注意到,人们对“何以Ⅹ为”中“为”的探下“何以X为”中的“以’并没真正发挥介词的作 讨主要基于语法规则,即上古汉语的语法规则是否用,可谓形同虚设,形同虚设就可以省却,于是就形 允许动词¨“为”的疑问词宾语“何”向前跨越状语成何+动+为’句式”。贾文的用意当然并非专注 “以X”以形成“何以X为”,凡否认这种规则存在于“何以X为”如何变成“何X为”,而是认为这种 的学者往往认为句尾“为”是语气词而非动词,而演变导致句尾动词“为”虚化为介词“为”,而介词 承认这种规则存在的学者则认为句尾“为”是动词“为”最终语法化为语气词。1493本文以为,贾文 或最初是动词。语法规则是从具体言语材料中抽的论证虽可自圆其说,却主要有两方面不足:其一, 象概括岀来的结构模式,这种规则是特定语言社群“何以Ⅹ为”“何Ⅹ为”等在上古文献中并存,“何” 在某个时期遵守的语言习惯。王力曾指出,上古汉“为”在这些句式中分别对应,很难说它们不具有 语中疑问代词宾语前置于动词的句子并非所谓同一性,而说其中一式比另一式更早,其中一式派 倒装句”,“因为依照先秦正常的语法结构正是应生另一式缺乏足够证据;其二,贾文据所取的理解 该这样”。这是说,疑问代词宾语置于动词前是认为动词“为”演变为语气词的过程中有个介词用 上古汉语的语法规则。王先生这里说的疑问代词法的中间阶段,而把这种介词用法当作句尾语气词 宾语前置于动词的情形并未涉及“何以Ⅹ为”,而“为”形成的条件也未必可靠。即便认为“何以X 指疑问代词宾语前置并紧贴动词的情形[如例(3)为”中“以”“形同虚设”而把句尾“为”当成介词 中的“何为”],或前置的疑问代词宾语和动词被中上古汉语哪有动词后接“为”字介宾词组(即“动+ 间词语成分如否定词[如例(3)的“何不为”]、助介词“为+宾语”)的语法规则?这里的“为”应还 动词等隔开的情形。中间成分为助动词的例如 是个动词。另外,在方法上贾文利用文献异文来论 (4)郑何能为?(《左传·隐公六年》) 证句尾“为”的介词性,如认为分别用在《韩非子》 《说苑》《史记》的“何为而泣”“何为泣”“何哭为” 这个用例的助动词是“能”。疑问代词宾语前“异文而同意”,前两者中“为”是介词,以此可推后 置动词并紧贴动词的可示为“0V”式,前置的疑问个“为”也当为介词。利用文献异文是传统训诂 代词宾语和动词被否定词、助动词等隔开的可表示学训释词义的办法,但不能指望这种办法能得出科 为“O(否定词、助动词)V”式,无论“OⅤ"式还是“O 学的语法结论,这几种文献中的“为”只能算“同 (否定词、助动词)V式都符合上古汉语的语法规意”,至于这些“为”是否具有功能的同一性是另 则。但是,能否说“何(以)X为”符合上古汉语语回事。另外,汉语动词、介词颇有纠葛之处,若把此 法规则却是个大问题。本文上面指出贾齐华对处《韩非子》等文献中的“为”理解为动词也未尝不 何以X为”的论证有其合理性,这种论证方式却可,因为上古汉语本就存在“动+而+动”(如“何为 难用在“何X为”上,贾文也无意这么做,而是认为而泣”)、“动+动”(如“何为泣”)这种语法规则。 何以X为”和“何X为”存在历时联系,后者由前 我们在语法规则框架内讨论“何(以)X为”中 者演变而来,并且这种演变的句法环境来自X由疑问代词宾语“何”易位至句首而动词“为”放在句 动词性成分承担的“何+以+动+为”式。例如 尾的机制不可避免会遇到困难,但这并非唯一可供 (5)孔子曰:“…夫颛臾,昔者先王以为选择的途径,而导致句法成分易位及由此引发的后 东蒙主,且在邦域之中矣,是社稷之臣也。何果也可能归因于语用机制。与主流论证办法不同 以伐为?”冉有曰:“夫子欲之,吾二臣者皆不本文更相信是语用机制造成了“何(以)X为”句 欲也。”《论语,季氏》)学学术期刊数据式,在此基础上论述句尾为”语法化为语气词才 National social sciences Datab
王红生:论句尾动词“为”的疑问语气词化 文以先秦汉语的“疑问代词宾语+状语+动词”这种 句 配为基础, 语 不只可出现特定 语词(如 定 词 “不”等), 能出现“以 X”这 介 宾短语,这些语词和“以 X”在 状 语 上 构 成 :合 ,至于“何 以 X 为”只是“疑问代词宾语 +状语 + 词”这 配的特殊实现形式。 笔者 ,人们对“何 以 X 为”中“为”的探 讨主要基于语法规则, 语的语法规则是否 词“为”的 问 词 宾 语 “何”向前 语 “ X” 成“何 以 X 为”, 这 规 在 的学者往往 句尾“为”是语气词而非动词,而 承认这种规 在的学者 句尾“为”是 词 或最初是动词。语法规则是从具 语材料中抽 象概括出来的结构模式,这规则是特定语言社群 在 守的语言习惯。王 曾 指 出 ,上古汉 语中疑问代词宾语前置于动词的句子并非所谓 “ 装* ”,“ 的语法结 是应 该这样”。[6]这是说,疑问代词宾语置于动词前是 语的语法规则。王 这里说的疑问代词 宾语前 于 词的 并 “何 X ”, 指疑问代词宾语前置并紧贴动词的 [如例(3 ) 中的“何 ”],或前置的疑问代词宾语和动词被中 词语成分如否定词 [如例(3 ) 的“何不为”]、 动 词 等 隔 开 的 。中间成 词的例如: (4) 郑何能为?(《左传•隐公六年》) 这个用例的助动词是“能”。疑问代词宾语前 置动词并紧贴动词的可示为“ 〇$”式 ,前置的疑问 代词宾语和动词被否定词、 词等隔开的可表示 “〇(否定词、 词)V”式 , “0V”式还是“0 ( 定词、 词)V” 语的语法规 。 是 ,能 “何 (以) X ” 语语 规则却是个大问题。本文 指出 华对 “何 X 为”的 证 有 性 ,这 证 却 在“何 X 为”上 , 文 这 ,而是 ’ “何 X 为”和“何 X 为”存在历时联系,后者由前 者演 来 ,并 这 种 演 变 的 句 来 自 X 由 词性成分承担的“何+以+动+为”式。例如! (5) 孔子曰:“… 夫颛臾,昔者先王以为 东蒙主,且在邦域之中矣,是社稷之臣也。何 以伐为?”冉有曰:#夫子欲之,吾二臣者皆不 欲也。$ (《论语•季氏》) 除常规办法把“何 + 以+动 +为”中的“以 X”理 解为介宾词 语外,贾文 ,“何 X 为”演 “何 X 为”更可能由另一种“简 明 快 ,后来逐 风”的理解引发,即“ 出 ‘何 + 以 + 动 + ’句式中‘动 ’的 行为实践性,如 ‘何 伐 ’ 解 ‘为 什 要 讨 伐 (颛臾)呢 ’?”这 “何 X 为”中的“‘ ’并没 发挥介词的作 ,可谓形同虚设,形同虚 可 却 ,于是 成‘何 +动+为 ’句 ”。 文的 当然并非专注 于“何 X 为”如何变成“何 X 为”, 是 这种 演变导致句 词“为”虚 介词“为”, 介词 “ ”最终语 语气词。⑴ . 455本文 ,贾文 的论证虽可自圆 ,却主要有 不足:其一, “何 以 X 为”“何 X 为”等在 文献中并存,“何” “为”在这些句式中分别对应,很难说它们不具有 同一性, 中一 一式更早,其中一式派 一式缺乏足够证据;其二,贾文据所取的理解 认为动词“为”演 语气词的过程中有个介词用 法的中间阶段, 这种介词用法当作句尾语气词 “为” 成的条 必可靠。 “何 X ”中“以”“ 同虚设” 句 “为”当成介词, 语哪有动词后接“为” 介宾词组(即“动 + 介词‘为’+宾语”)的语法规则?这里的“为” :还 是 词。 , 在 文 文献 文来 证句尾“为”的介词性,如 在《韩非子》 《说苑》《史记》的“何 泣”“何 泣 ”“何哭为” “ 文 同 意 ”,前 者 中 “为”是介词, 可 后 一个“为” 当 介 词 。 文献异文是传统训诂 学训释词义的 ,但不能指望这 能得出科 学的语法结论,[7+这 文献中的“为” 能算“同 ”,至于这些“为”是具有功能的同一性是另一 回事。 , 语 词 、介词颇有纠葛之处,若把此 处《韩非子》等文献中的“为” 解 词 尝不 可, 语 在“动 +而 +动”(如“何为 而泣”)、“ +动”(如“何 泣 ”)这 语 法 规 则 。 在语法规则框架内 “何 (以)X 为”中 疑问代词宾语“何”易 至 句 词“为”放在句 尾的机制不可避免会 困难,但这并非唯一可供 的途径,而导致句法成分易 由此引发的后 果也可能归因于语用机制。与主流论证办法不同, 本文更相信是语用机制造成了“何 (以)X 为”句 , 在 基础 句 “ ” 语 语 词 153
黄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可能找到更为合理的解决方案。下面讨论这种语构中,由具体结构成分来承载这些信息。在话语链 用机制。 中,“话题+述题”是基本信息结构模式,其中话题 二、“何(以)X为”形成的语用机制 是信息传递的出发点,代表旧信息和背景知识,而 述题是对话题的陈述说明,代表新信息和语义凸显 要给句末动词“为”的语法化整理出尽量合理部分,是句子信息传递的重点。 的研究方案,应对包含“何(以)X为”的上古汉语 一般说,汉语的句首名词代表话题,句首名词 语料加以分类,并辨析这些类别可能存在的时序先之后的其余成分表示述题,述题虽并非完全由述宾 后及内在逻辑关系。各种语料中,本文以为,“何结构承担,但至少是这种信息成分的核心。比如, (以)X为”以句子(包括单独成句及构成复句的分“昨天我见过他”,这句话的句首名词“昨天”是话 句)形式出现的用例尤当引起重视,这种形式极可题,其余成分“我见过他”是述题,是对“昨天”这个 能是句尾动词“为”语法化的原始环境,而这种形话题的陈述和说明,这个述题虽不完全是述宾结构 式更有可能是言语交际中说话人为特定语用目的“见过他”,但“见过他”却是说话人句意表达的重 而移动句法成分造成的,并且动词“为”的语法化点,是听话人更为关注的内容。汉语信息结构模式 是这种语用机制发挥效能的结果。 可用言语链中的句法成分描述为:[NP1]话题+ “何(以)X为”中“为”起初是动词,“何”是其……V+NP2]]述题。这是说,汉语的倾向规律 置前宾语,据句法成分的逻辑语义关系,可假设是,句首的句法成分NP1作话题,述语虽不只为述 何(以)X为”的深层结构是“(以)X+为+何”,而宾结构“V+NP2”,但它却是信息传递的重点 何(以)Ⅹ为”是从这种深层结构通过宾语成分 句法结构成分承载的新、旧信息并非一成不变, 何”的向前易位生成。为方便说明“何”易位的轨根据表达需要,新、旧信息可相互转换,而转换的主 迹,可参考生成语言学的语迹( trace)理论,认为要手段是易位。张伯江、方梅指出:“易位现象其实 何”每向前移动一步会在原先位置上留下一个语质不是句法成分互换位置,而是信息成分根据交际 迹。若用“"表示这种语迹,从深层结构“(以)X+需要的有序排列。汉语可采用这种手段将新信 为+何”生成“何(以)X为”的过程至少经历A、B、息转换成旧信息,如信息结构模式“[NP1]话题+ C三步,即:A.(以)X+为+何→B.(以)X+何+为+[……N+NP2]题”,只需将代表新信息的述题 C.何(以)X+t+为。其中,A到B是说宾语“何 [……V+NP2]]”中的特定成分移至句首作句子 首先移位于动词“为”之前,这种移位受制于语法话题,这会使本来代表新信息的成分转换为表示旧 规则,因为上古汉语语法规定,疑问代词作动词宾信息的成分。“[何(以)X为]1”形成的语用机制 语要放在动词前面。例如: 便基于这种易位。根据这种语用机制解释上文论 及的生成“何(以)X为”所经历的A、B、C三阶段: (6)贵有德何为也?为其近于道也。AB阶段不仅维持着“为”“何”间的述宾关系,而 (《礼记·祭义》) 且这两种成分的结合体(如B的“何为”)共置于信 B到C是说处在动词“为”前、“(以)X”后的息结构的述题中,它们代表旬法结构蕴藏的新信 疑问词“何”进一步移位到句首,这种易位则归因息,其中疑问词“何”不只是新信息且为焦点信息 于语用机制。这种语用机制可别为I、Ⅱ两类,为说(这种看法下文会论及,这里暂略);到C阶段,动 明方便,本文将这两类语用机制生成的“何(以)Ⅹ词“为”的宾语“何”从“为”前的位置易位至句首 为”分别记作“[何(以)X为]1”“[何(以)X形成“[何(以)X为]1”,而易位的动机是使“何” 为]2 由代表原来述题中的新信息或焦点信息变为代表 L.言语交际中为使新信息变为旧信息。旧信句子的话题,而作为说话双方的共知信息或旧 息是说话人和听话人的共知信息,而新信息是说话信息。 人传递的、对听话人来说未知的信息(至少在说话 疑问代词“何”本来代表疑问点,当“何”传递 人看来是听话人未知的信息),新信息也是听话人新信息或焦点信息,这是有疑要问的语句,当说话 希望更多获取的信息。新、旧信息会投射到句法结双方都明白疑问词“何”的所指,把这些内容当作 National social sciences Datab
次# 学报•社会科学版 可能找到更为合理的解决方案。下面讨论这种语 用机制。 二 、“何 (以 )X 为 ”形 成 的 语 用 机 制 要给句末动词“为”的语法化整理出尽量合理 的 研 究 ,应对包含“何 (以 $X 为”的 语 语料加 类 ,并 这些类别可能存在的时序先 后及内在 关系。各种语料中,本文 ,“何 (以)x 为”以句子( 成句 成复句的分 句) 出现的用例尤当引起重视,这 可 能是句 词“为”语 的 ,而这种形 更有可能是言语交际中说话人为特定语用目的 句法成 成的,并且动词“为”的语法化 是这种语用机制发挥效能的结果。 “何(以$ X 为”中“为”起初是动词,“何”是其 置前宾语,据句法成分的 语义关系,可 : “何(以$ X 为”的深层结构是“(以$ X+ 为+何”,而 “何(以$X ”是从这种深层结构通过宾语成分 “何”的 前 易 成。 明“何”易 的 轨 迹 ,可参考生成语言学的语迹(trace) , [8]i “何”每 前 移 动 一 步 会 在 留下一个语 迹。若 “t”表示这种语迹,从深层结构“(以$X + 为+何”生成“何(以 $X 为”的过程至少经历A、B、 C 三步,6P : A.(以 $ X+为+何 # B.(以 $ X +何 +为+t # C.何(以$X+t +为。其中,A 到 B 是说宾语“何” 于动词“为”之前,这 制于语法 规则, 语语法规定,疑问代词 词宾 语要放在动词前面。例如: (6)贵 有德何为也 ? 为其近于道也 。 (《礼 •祭义》) B 到 C 是说处在动词“为”前、“(以 $ X”后的 疑问词“何”进一 句首,这 易 归因 于语用机制。这 语 用 机 制 可 1、11两类,为说 明 ,本文将这两类语用机制生成的“何 (以$X 为” “[ 何 (以 $X ],”“[何 (以 $X 为 ]*”: I.言语交际中为使新信息变为旧信息。旧信 息是说话人和听话人的共知信息,而新信息是说话 人传递的、对听话人来 知的信息(至少在 ‘ 人看来是听话人未知的信息$, 信息也是 人 希望更多获取的信息。新、 信息会投射到句法结 154 构中,由具体结构成分来承载这些信息。在话语链 中,“ 题+述题”是基本信息结 ,其中话题 是信息传递的出发点,代 信息和背景知识,而 题是对话题的 明,代 信息和语义凸显 , 是句子信息传 的 。 一般说,汉语的句首名词代表话题,句首名词 之后的 成分表示述题,述 题 并 非 由述宾 结构承担,但至少是这种信息成分的 。比如, “昨天 ”,这句话的句首名词“昨天”是 题 , 成 “ ”是 题 ,是对“昨天”这 话题的 和说明,这 题虽不完全是述宾结构 “ ”, “ ”却是说话人句 的重 点,是 人更为关注的内容。汉语信息结构模式 可 语 链 中 的 句 法 成 :[N Pi]话 题 + [ … … [V + NP*]]述 题 。这 是 说 ,汉语的 规律 是,句 的 句 法 成 分 NP, 题 ,述 语 不 只 为 述 宾结构“V+NP*”, 它却是信息传递的重点。 句法结构成分承载的新、旧信息并非一成不变, 根据 要 ,新、旧信息可相互 , 的主 要 是易位。张 伯 、方梅指出:“易位现象其实 质不是句法成分互 ,而是信息成分根据交际 要的有序排列”[G]。 语可采用这 信 息转换成旧信息,如信息结 “[NP, ] 题 + [……[$ + NP * ]]述 题 ”,只需将代表新信息的述题 “[……[V+NP* ]]”中的特定成分移至句首作句子 题 ,这会 来代 信息的成 示旧 信息的成分。“[何(以 $X 为 ] 1” 成的语用机制 基于这种易位。根据这种语用机制解释上文论 的生成“何(以$X 为”所经历的A、B、C 三阶段: A、B 阶段不仅维持着“为” “何”间的述宾关系,而 且这 成 分 的 结 (如 B 的“何为”$共 于 信 息结构的述题中,它 代 表 句 法 结 构 蕴 藏 的 新 信 息, 中 问词“何”不 是 信息 信息 (这 文会 ,这里暂略 $' C 阶段,动 词“为”的宾语“何”从 “为”前的 易位至句首 形成“[何(以$X ] i ”, 易 的 动 机 是 使 “何” 由代 来述题中的新信息或 信息 代表 句子的话题, 的共知信息或旧 信息。 问代词“何”本来代表疑问点,当“何”传递 新信息或 信息,这是有疑要问的语句,当 ‘ 明白疑问词“何”的所指,把这些内容当作
国家学主红全,论句尾动词“为”的疑间语气词 共知信息或旧信息,语用上选择“何”作为句子话当“V+NP2”的宾语“NP2”是疑问词时,这个疑问词 题,这就会形成无疑而问的反问句。“[何(以)X代表的就是焦点信息。张斌曾指出,“疑问句的焦 为]”便是这种反问句。如例(5)中,孔子认为颛点是疑问点,它是未知信息的中心”,而疑问词 臾国不该攻伐,理由是“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且就是这种疑问点。我们曾论及,上古汉语并存的 在邦域之中矣,是社稷之臣也”,在孔子看来,这种“OV“VO”式,形式上既有区别也理应代表不同 理由已够充分,他用个话题为疑问词“何”的问句语法价值,而包括疑问代词作宾语前置动词在内的 “何以伐为”意在告诉冉有、季路,不管是自己还是“OV”式的语法价值是凸显句法焦点。跟凸显陈 听话人(他的两个学生)都明白没什么理由要去攻述部分的重点信息而前置易位一样,为强调作动词 打颛臾。这里的“何”表面上是询问原因或理由,宾语的疑问词焦点成分,也可通过易位将焦点成分 实是说话双方共知信息。正因明白这个道理,冉有前置于句首,而“[何(以)X为]2”便产生于这种话 才辩解说“夫子欲之,吾二臣者皆不欲也”,辩词中用机制。根据这种语用机制解释上文论及的生成 夫子”和“吾二臣”是对比成分,“夫子”指鲁国的“何(以)X为”所经历的A、B、C三阶段:A阶段揭 权臣季氏,“吾二臣”指做季氏家臣的冉有和季路,示了动词“为”和疑问代词“何”在深层逻辑意义上 冉有特意在“吾二臣”后面加个“者”,意在强调他的述宾关系;到B阶段,受上古汉语语法规则制 和季路不想这样,拙文曾论及这里的“者”应是个约,疑问代词“何”需易位至动词“为”前,这种易位 古汉语的焦点标记,其功能为标志句意的焦点并非语用驱动使然,而是预示一种新语法价值,即 成分。0 标志置前的疑问词“何”为句法焦点;到C阶段,受 Ⅱ言语活动中为强调特定句法成分而将这个语用驱动,说话人为强调动词“为”的宾语“何”所 成分放在句首。言语主体根据表达需要会特意强代表焦点信息而进一步将宾语“何”移至句首,这 调语句中某种重要等级高的语义成分,而强调的主样便形成“[何(以)X为]2”。例如: 要手段也是句法成分的易位。与本文的论述相关 邢福义曾指出,汉语“主前谓后,这是主语和谓语 (刀)杨朱游于鲁,舍于孟氏。孟氏问曰 的正常位置。为了强调谓语部分所表达的意思,有 “人而已矣,奚以名为?”曰:“以名者为富。” 时主语安置在谓语的后头,造成主语和谓语的位置 (《列子·杨朱》) 异变”。我们注意到,邢先生反复使用“突出”这种 8)闻吏至门,平原君欲自杀。诸子及吏 字眼来分述各种句式“主语谓语的位置异变”的表 皆曰:“是未可知,何早自杀为?”平原君曰: 达效果,如陈述句中“主语谓语的位置异变是为了 我死祸绝,不及而身矣。”遂自刭。(《史记 突出说话人陈述事实时的注重点”,感叹句中“主 酃生陆贾列传》) 语谓语的位置异变是为了突出说话人咏叹事物时 例(7)中动词“为”的宾语“奚”代表目的,例 的特殊感觉”,祈使句和疑问句中“主语谓语的位(8)中动词“为”的宾语“何”代表原因,这两句中 置异变是为了突出说话人的要求或疑问”。出细加疑问词代表的信息都是焦点信息,说话人为了强调 分析邢先生所举的“主语谓语的位置异变”的汉语这些焦点信息,而将它们分别置于句首。 各例,其“主语”“谓语”实与上文论及的信息结构 由于I、Ⅱ的语用机制不同,其所形成的“[何 成分“话题”“述题”分别对应,换成这些信息成分,(以)X为]”“[何(以)X为]2”虽然同形,但它们 这里所谓“主语谓语的位置异变”实是为强调或表达不同的语用含义。根据这种论述,我们虽承认 “突出”述题而将之置于话题之前,或者说用易位“何(以)X为”中的“为”最初应是个动词,但认为 手段凸显述题表达的新信息或重要信息。 这种句式的最初形成是语用动机驱动的结果。 如上文所论,汉语信息模式“[NP1]话+[ LV+NP2]]”中的述宾结构“V+NP2”虽不能说 三、句尾动词“为”的疑问语气词化 完全构成述题,但由于隶属述题,其代表的也是重 本文以为“何(以)X为”中句尾动词“为”在语 要信息。不仅如此,述题代表的重要信息中还可能法化为语气词的过程中未必像贾齐华认为的经历 包含焦点信息。比如,在保持有疑要问的前提下,据个介词阶段。4”语法化隶属语言历时演变, National social sciences atab
王红生:论句尾动词“为”的疑问语气词化 共知信息或旧信息,语用上选择“何”作为句子话 题 ,这 会 形 成 问的反问句。“[何 (以) X 为] ,” 是这 问句。如例(5 )中,孔子 颛 臾国不该攻伐,理由是“昔者先王 东蒙主,且 在邦域之中矣,是社稷之臣也”,在 子 看 来 ,这种 由已够 ,他用个话题 问词“何”的问句 “何 伐 为 ”意 在 诉 冉 有 、季路,不 是 自 是 人(他的 学生)都明白没什 由要去攻 打颛臾。这里的“何” 是 问 原 因 或 理 由 , 实是 共知信息。 明白这个道理,冉有 解说“夫子欲之,吾 二 臣 者 皆 不 ”, 词中 “夫子”和“吾二臣”是对比成分,“夫子”指鲁国的 臣季氏,“吾二臣”指做季氏家臣的冉有和季路, 冉有特意在“吾二臣”后 加 个 “者”,意在强调他 和季路不想这样,拙文曾 这里的“者”应是 语 的 焦 点 标 记 ,其功能为标志句意的焦点 成分。[1〇] I.言语活动中为强调特定句法成分而将这个 成分放在句首。言语主体根据 要会特意强 调语句中 要等级高的语义成分,而强调的主 要 是句法成分的易位。与本文的论述相关, 邢福义曾指出,汉语“主前谓后,这是主语和谓语 的 。 强调谓语 所 的意思,有 主语 在谓语的后 , 成主语和谓语的 ”。 ,邢 复使用“突出”这种 字眼来 各种句式“主语谓语的 ”的 果 ,如 句中“主语谓语的 是 突出 人 实时的 ”,感叹句中“主 语谓语的 是 出 人咏叹 时 的特殊感觉”,祈 句 和 疑 问 句 中 “主语谓语的位 是 出 人的要求或疑问”。[11]细加 邢 所举的“主语谓语的 ”的汉语 各例,其“主语”“谓语”实 文论及的信息结构 成分“话题”“述题” 对 ,换成这些信息成分, 这里所谓“主语谓语的 ”实是为强调或 “突出”述题而将之置于话题之前,或者 易位 凸显述题 的新信息或重要信息。 如上文所论,汉语信息模式“ [ NP,]话题+ […… [V+NP*]]述题”中的述宾结构“ V + NP*” 不能说 成述题,但由于隶属述题,其 代 的 也 是 重 要信息。不仅如此,述题代表的重要信息中还可能 包含焦点信息。比如,在 持 有 疑 要 问 的 前 提 下 , 当“V+NP*”的宾语“NP*”是疑问词时,这个疑问词 代表的就是 信息。 曾指出,“ 问句的焦 是疑问点,它是未知信息的中心”[12], 问词 是这 问点。 曾 , 语并存的 “OV”“VO”式 , 有 代表不同 语法价值, 问代词作宾语前 词在内的 “OV”式的语 值是凸显句 。[13]跟凸显陈 述部分的重点信息而前置易位一样,为强调作动词 宾语的疑问词 成分,也可通过易 成分 前置于句首,而“[何(以)X 为]2” 于这种语 机制。根据这种语用机制解释上文论及的生成 “何 (以) X ”所经历的A、B、C 三阶段 :A 阶段揭 示 词“为”和疑问代词“何”在深层 义上 的述宾关系;到 B 阶段, 语语法规则制 约,疑问代词“何”需 易 至 动 词 “为”前 ,这 易 位 并非语 然,而 是 预 示 一 语 值 ,即 标志置前的疑问词“何”为句 ;到 C 阶段,受 语 ,说话人为强调动词“为”的宾语“何”所 代 信息 一 宾 语 “何”移至句首,这 样 成“[何(以)X 为 ]2”。例如: (7) 杨朱游于鲁,舍于孟氏。孟氏问曰: “人而已矣,奚以名为?”曰:“以名者为富。” (《列子•杨朱》) (8) 闻吏至门,平原君欲自杀。诸子及吏 皆曰:#是未可知,何早自杀为?”平原君曰: “我死 祸绝 ,不及而身矣。”遂 自刭。(《史记. 郦生陆贾列传》) 例 ( 7 )中动词“为”的宾语“奚”代表目的,例 (8)中 词 “为”的宾语“何”代 ,这两句中 问词代表的信息都是 信息,说话人为了强调 这些 信息, 它 于句首。 由于I、I I 的语用机制不同,其所形成的“[何 (以)X 为 ],”“[何 (以) X ]*” 然同形,但它们 不同的语用含义。根据这 , 承认 “何(以)X 为”中的“为” 是 词 ,但认为 这种句式的 成是语 机 的结果。 三、句尾动词“为”的疑问语气词化 本文以为“何(以)X 为”中句尾动词“为”在语 语气词的过程中未必 华 的经历 介词阶段。[1]449-455语 隶属语言历时演变, 155
黄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而论述历时现象却少不了对共时的分析。共时、历价值,故而它们可以相互替换。以下是“何2”位置 时是德·索绪尔区分的语言时间态,1这两上使用“何为”的用例: 种时间态的区别和关联在当前受到不少论者质疑, (13)秦伯怒曰:“何为哭吾师也?”(《谷 我们曾对这些质疑观点做过分析。笔者认为,共 梁传·僖公三十三年》) 时、历时既有本质区别又互相联系、互为前提,而研 (14)上不欲就天下乎?何为斩壮士? 究历时则要以共时为基础,后者为前者提供了必要 (《史记·淮阴侯列传》) 条件。6要研究句尾动词“为”的历时演变或语法 朱德煕等曾将语法词别为“概括词”“个体词” 征作出分析,这些特征为“为”的历时演变提供了两种,并论述了它们的辩证统一关系。拙文在朱 必要条件。由语用机制而成的“何(以)X为”不得先生论述的基础上进一步把语法单位分为“语言 不说是这种演化的开端,而构成“何(以)X为”的单位”“言语单位”两种,并认为言语单位是从言语 句法成分及其关系则进一步促使动词“为”的语气链条中直接切分出来的其基本特征是差别性,而 词化。共时中构成“何(以)X为”的成分及其关系语言单位则是将切分下来的言语单位据语法价值 存在或潜存的以下主要特征对句尾动词“为”的语的同一性抽象归纳的结果,语言单位类似数学的集 气词化是必要的 合,而它包含的若干言语单位类似集合的元素。 其一,动词“为”与其宾语“何”的逻辑语义关将这种观点用来分析疑问代词“何”:“何”在上古 系。综观上古汉语“何(以)X为”的用例,动词汉语中代表一个语言单位,它实现在不同言语链中 为”与其宾语“何”的逻辑语义关系可别为两种,的若干形式,如作宾语的“何”、作状语的“何”等 即表原因或表目的,其中疑问代词“何”对应现代是这个单位的不同言语单位。这些言语单位存在 汉语的“什么(原因或目的)”,动词“为”需据不同差别性(如“何”“何2的所指存在差别其间的关 上下文译成现代汉语的“做”“为了”等,而“为”系可示为“何2=为+何”),但由于具有语法价值的 何”配合起来要理解为“做什么”或“为了什么”。 同一性,这些言语单位应隶属同一个语言单位 其二,疑问代词“何”具备的句法、语义特征 何”,即“何={何1,何2,……}”。在共时中, “何(以)X为”中“何”使用了它的典型用法,即功“何”“何2”等言语单位通过价值同一性聚集在 能上作动词的宾语,并且语义上表指代性的“什么起,是潜存在上古汉语社群心理中的共同知识。 (原因或目的)”。正因如此,这里的“何”可被名词 其三,“何(以)X为”中“X”的语类分布。就 性的“何故”替换。例如 上古汉语实际来说,“何以ⅹ为”中承担X的主要 是名词性成分和动词性成分,这两种成分在X (9)何故怀瑾握瑜而自令见放为?(《史 的分布平分秋色。与此不同,“何X为”中承担Ⅹ 记·屈原贾生列传》) 的则一般为动词性成分。除上文所举的有关用例 为论述方便,本文把这种“何”记作“何1”。上外,这里再举几例: 古汉语的疑问代词“何”不只能作宾语,还可以作 (15)父有罪,何以召其子为?(《史记 其他句法成分,特别是能作状语,而作状语的“何 也能表原因或表目的。例如: (16)对曰:“未祀先君而以燕,非礼也。” (10)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诗经 公曰:“何以礼为?”(《晏子春秋·内篇谏 唐风·山有枢》) 下》) (11)能哲而惠,何忧乎驩兜?何迁乎有 (17)由之者治,不由者乱,何疑为?(《荀 苗?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尚书·皋陶 子·成相》) 谟》) 前两例是“何以X为”的用例,其中例(15)中 (12)夫子何哂由也?(《论语·先进》) “召其子”为动词性成分,例(16)中“礼”为名词性 本文把作状语且表原因或表目的的“何”记作成分。例(17)是“何X为”的用例,其中“疑”是动 何2”。由于“何2”能表达跟“何为”同等的语义词性成分。这种分布说明,在上古汉语中,承担 National social sciences Datab
次# 学报•社会科学版 而论述历时现象却少不了对共时的 。共 、历 时 是 德 0 索绪尔 的语 ,[14] 117019这两 的 和关联在当前 不少论者 , 曾对这些 。[15]笔者 ,共 时、历 有 又互相联系、互为前提,而研 究历 要以共时为基础,后者为前者提供了必要 条件。[1"]要研究句 词“为”的历时演变或语法 化 , 对“何 (以)X 为”在共时中 的重要特 出分析,这些特 “为”的历时演变提供了 必要条件。由语用机制而成的“何 (以)X ”不得 不说是这种演化的开端, 成“何 (以)X ”的 句法成 关 一 词“为”的语气 词化。共 中 构 成 “何(以)X ”的成 关系 存在或 的 主要特征对句尾动词“为”的语 词化是必要的! 一 ,动词“为”与其宾语“何”的 语义关 系。 语 “何 (以)X ”的 例 ,动词 “为” 宾语“何”的 语义关系可 , 或表目的,其 中 问 代 词 “何”对 现 代 语的“什 (原因或目的)”, 词“为”需据不同 上下文译成现代汉语的“做”“ ” , “ ” “何”配 起 来 要 理 解 为 “做 什 ”或“ 什 ”。 二 ,疑问代词“何”具备的句法、语义特征。 “何(以)X 为”中“何” 它的典型用法,即功 能 词的宾语,并 语 义 上 表 指 代 性 的 “什么 ( 或目的)”。 如此,这 的 “何”可被名词 性的“何故”替换。例如! (9) 何故怀瑾握瑜而自令见放为?(《史 记•屈原贾生列传》) ,本文把这种“何” “何 1”。上 语的疑问代词“何”不 能 作 宾 语 ,还可以作 句法成分,特别是能作状语, 语的“何” 能 或表目的。例如! (10) 子有酒食,何不曰鼓瑟?(《诗经 - 唐风•山有枢》) (11) 能哲而惠,何忧乎驩兜?何迁乎有 苗?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尚书•皋陶 》) (12) 夫子何哂由也?(《论语•先进》) 文 语 或 目 的的 “ 何” “何2”。由于“何2”能 跟“何 1为”同 的 语 义 156 价值,故而它们可以相互替换。以下是“何2 ”位置 “何 1为”的用例: (13) 秦伯怒曰:“何为哭吾师也?$ (《谷 梁 传 • 十三年》) ( 1 4 ) 上不欲就天下乎?何为斩壮士? (《 • 列 》) 朱德熙等曾将语法词别为“概括词”“个体词” 两种,并 它们的辩证统一关系。[ 1 7 ]文在朱 的基础 一 语 “语 ”“ 语 ” ,并 语 是 语 条中直接切分出来的,其 基 特 征 是 性 ,而 语 是将切 来的言语 据语 值 的同一性抽象归纳的结果,语 类似数学的集 合 ,而 它 含 的 若 干 言 语 类似集合的元素。[1-] 这 来 问代词“何”!“何”在上古 语中代表一个语 ,它实现在不同言语链中 的若干 ,如作宾语的“何 1”、 语的“何2” ; 是这 的不同 语 。 这些 语 在 性 (如“何1”“何2”的所指存在 , 的关 系可示为“何2 =为+何 1”), 由于具有语 值的 同一性,这些言语 隶属同一个语 L位 “何 ”, “何 = 7 何 1,何2 ,…… 8”。在 共 时 中 , “何1”“何2”等言语 通 值同一性聚集在一 起 ,是 在 语社 中的共同知识。 三,“何 (以)X 为”中“X”的语类 。就 语实际来说,“何 X 为”中承担X 的主要 是名词性成分和动词性成分,[19]这 成 分 在 X 的 平分秋色。与此不同,“何 X 为”中承担X 的则一般 词性成分。除文所举的有关用例 ,这 例 : (15) 父有罪,何以召其子为?(《史记- 楚世家》) (16) 对曰:# 未祀先君而以燕,非礼也。” 公曰:# 以礼为?$ ( 《晏 子 春 秋 • 内 篇 诛 下》) (17) 由之者治,不由者乱,何疑为?(《荀 • 》) 前两例是“何 以 X 为”的用例,其中例(15)中 “召 子 ” 词性成分,例 (16 )中“礼”为名词性 成分。例(17)是“何 X 为”的 例 ,其中“疑”是动 词性成分。这 明,在 语 中 ,承
国家学主红全,论句尾动词“为”的疑间语气词 “何(以)X为”中的“X”以动词性语类占优。汉语 (18)生不布施,死何含珠为?(《庄子 的名词性语类和动词性语类本有难解难分的关系, 外物》) 沈家煊的《名词和动词》一书20及其他论述2对 (19)子木愀然,曰:“夫子何如?召之,其 这种关系做过深入讨论,而上古汉语中频现的名 来乎?”对曰:“亡人得生,又何不来为?”(《国 动语类互相“活用”的现象似乎也能证明这种 语·楚语》) 观点 (20)君又何以以疵言告韩魏之君为? 以上三点是“何(以)X为”在共时中的主要特 (《战国策·赵策》) 征,而句尾动词“为”的疑问语气词化是基于这些 最后,“何2”作句首成分后,句尾“为”成为羡 方面的互动作用而进一步历时演变的结果。历时余成分而进一步变成语气词。作状语的“何2”代 演变中,至少有以下主要因素促使句尾动词“为”替“何1"之后,由于语义上“何2=为+何”,在满足 变为疑问语气词: 句意自足的条件下,句尾“为”成为一个羡余成分, 首先,何(以)X为”中动词“为”的地位降低,但“为”这种羡余成分在语法价值上并非完全多 而“X”的核心地位及动作性进一步凸显和提升。余,而是被赋予表疑问语气的特定价值。“何 “何(以)X为”中“X”主要是动词性语类,而动词(以)x为”虽然代表疑问的句法语境,但不能说是 性语类的典型意义是表示动作行为。包含动作行这种环境直接导致动词“为”语气词化,这是机械 为的句子,其核心是表动作行为的句法成分,分析主义的观点。在本文看来,句尾“为”最终能语法 这种句子要以动作行为成分为核心,通过考察这种化为表疑问语气的语气词,主要归因于语法化的滞 核心及其所维系的周边成分间的关系来理解句意,留原则及句法成分间的相互感染。“滞留原则”的 配价语法的原理便基于此。由语用机制而成的原初涵义是说“一个实义词演变为功能词以后,原 何(以)X为”,如其深层结构“(以)X+为+何”所来的实词义往往并未完全丧失,新出现的功能词多 示,其中包括“X”“为”两个动词,这两个动词理应少还保留原来实义词的某些特征,这些残存的特征 都居核心地位。但是,从语义关系说动词“为”显对功能词的用法会施加一定的制约”2,将这种原 得比较特殊,它联系的语义成分是言语单位则使用在句尾“为”的演变是说,“何(以)X为”中 “何”,基于语义的同等价值,“为+何”有被“何”的“何”虽已被“何2代替,但原来“为”和“何”的 的另一种言语单位“何”代替的潜在可能。这样关系特征继续保留在“为”上,而说到“为”能让人 会使“(以)X+为+何”中动词为”的地位大大降联想到原来与之存在关系的“何1”。另外,“何 低,相反会使动词“X”的核心地位及动作性进一步表疑问信息,而“为”本不具疑问特征,但“何”和 凸显和提升。 “为”在“何1(以)X为”中存在直接关系,“何”的 其次,“何1”逐渐被“何2”代替。“何(以)X疑问特征也会传染给“为”,使句尾“为”也带上疑 为”中动词“为”与其宾语“何1”的关系特别有利问特征,随着句意自足的“何2(以)X为”代替“何1 何”被“何”代替。另外,随着“何(以)X为”中(以)X为”,句尾的“为”也进一步语法化为句末疑 动词“为”地位的降低及“X”核心地位及动作性的问语气词。 进一步凸显和提升,这使位于X之前的“何”作状 语来修饰“X”的趋势越来越明显。语言单位“何 四、结语 包含的若干言语单位,即“何1”“何2”等通过价值 本文同意索绪尔提出的“语言中凡属历时的, 的同一性聚在一起,这种言语单位的聚合体通过联都只是由于言语”的观点,据此认为“何 想机制储存在上古汉人的社群心理中,在“何”作(以)X为”的形成主要基于语用机制。单位问题 状语的趋势愈加明显的情况下,汉人社群也会通过是语言学的核心问题之一。据于秀英对索绪尔 联想机制将语言单位“何”包含的言语单位“何1”《第二次教程导论》的介绍,这个导论“涉及语言学 用“何2”来代替。在“何(以)X为”的发展中,这种所有基本概念,而这些基本概念又都围绕一个词 代替关系被“何(以)X为”前可另加别的语法成分这就是语言单位,它的出现频率高达200次!语言 (特别是副词)所强化。例如学学术期刊数据学的单位问题一旦得到回答,那么一切都将迎刃而 tonal social sciences atab
王红生:论句尾动词“为”的疑问语气词化 “何(以)x 为”中的“X”以动词性语类占优。汉语 的名词性语类和动词性语类本有难解 的关系, 沈家煊的《名词和动词》一 [2+] [21]对 这种关 深 , 语中频现的名、 动 语 类 互 相 “活用”的现象似乎也能证明这种 。 三点是“何(以)X 为”在共时中的主要特 征 ,而句 词“为”的 问 语 气 词 化 是 基 于 这 些 的互 一步历时演变的结果。历时 演变中,至少有以下主要因素 句 词 “为” 问语气词: ,“何(以$ X 为”中动词“为”的地位降低, 而“X”的 地 性进一步凸显和提升。 “何(以$X ”中“X”主要是动词性语类, 词 性语类的典型意义是表示 行为。包含 行 为的句子,其核心是 行为的句法成分,分析 这种句子要 行为成 ,通过考察这种 所 的周边成 的关系来理解句意, 配价语法的 基于此。由语用机制而成的 “何(以$X 为”,如其深层结构“( )X+为 +何”所 示 ,其中 “X”“ ” 词 ,这 词 地位。但是,从语义关 ,动词“为”显 较 特 殊 ,它 联 系 的 语 义 成 分 是 言 语 ^ “何 ,”,基于语义的同 值 ,“为 +何 ,”有被“何” 的另一种言语 “何2”代替的潜在可能。这样 会使“( )X+ 为 +何”中 词 “为”的地位大大降 ,相 会 词“X”的 地 性进一步 凸显和提 。 次 ,“何 ,” 被 “何2”代替。“何 (以 $X 为”中动词“为”与其宾语“何 ,”的关系特别有利 “何 ,”被“何2”代替。 ,随着“何 (以 $X ”中 词“ ”地 的降 “X” 地 性的 一步凸显和提升,这使位于X 之前的“何”作状 语来 “X”的趋势越来越明显。语 “何” 包含的若干言语 ,即“何 ,”“何2” 通 值 的同一性聚在一起,这 语 的 通过联 想机制储存在 人的社 中,在“何”作 状语的趋势愈加明显的 ,汉人社 会通过 联想机制将语 “何”包含的言语 “何 ,” 用“何2”来代替。在“何(以$X 为”的发展中,这种 代替关系被“何(以$X ”前可另加别的语法成分 (特 是 副 词 )所强化。例如! (18) 生不布施,死何含珠为?(《庄 子 • 外物》) (19) 子木愀然,曰:“夫子何如?召之,其 来乎?” :#亡人得生 u 来为?$ (《国 语•楚语》) (20) 君又何以以疵言告韩魏之君为? (《战 国 • ‘策》) 后 ,“何2”作句首成分后,句尾“为”成为羡 余成 一 成语气词。 语的“何2”代 替“何 1”之后,由于语义上“何2 = : +何 1”,在 . 句意自足的条件下,句尾“为”成为一个羡余成分, “为”这种羡余成分在语 值上并非 多 , 是被赋予 问 语 气 的 特 定 价 值 。“何2 ( $X ”虽然代表疑问的句法语境,但不能说是 这 直接导致动词“为”语气词化,这是机械 主 义 的 。在 文 看 来 ,句尾“为” 终能语法 化为表疑问语气的语气词,主要归因于语 的滞 留 句法成分间的相互感染。“滞留 ”的 涵义是说“ 一个实义词演 功能词以后,原 来的实词义往往并 ,新出现的功能词多 少 留原来实义词的某些特征,这些 的特征 对功能词的 会施加一定的制约”[22], 这 在句尾“为”的演变是说,“何1( $X 为”中 的“何 1 ”虽已被“何2 ”代替, 来“为”和“何 1 ”的 关系特征继续保留在“为” , “为”能 人 联 来与之存在关系的“何 1”。 ,“何 1” 表疑问信息,而“ ” 不具疑问特征,但 “何 1”和 “ ”在“何1( $ X ”中 在 直 接 关 系 ,“何 1”的 疑问特 会传染给“为”,使句尾“为” 问特征,随着句意自足的“何2( $ X ”代替“何 1 (以 $X 为”,句 的 “为” 一 语 句 问语 词。 四、结语 文同意索绪尔提出的“语言中凡属历时的, 都只是由于言语”[14]141_142的 ,据 “何 ( $X 为”的形成主要基于语用机制。 问题 是语言学的核心问题之一。据于秀英对索绪尔 《第二次教程导论》的介绍,这 导 论 “涉 及 语 学 所有基本概念,而这些基本概念又都围绕一个词, 这就是语 ,它的出现 2 0 0次 !语 学的 问题一 回答, 一切 157
黄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学术期刊数据库 National social sciences Databa 解”。在句尾“为”的历时演变的探讨过程中,的重要位置,这是因为“何”的单位问题对解决句 本文将有关疑问词“何”的单位问题摆在这种探讨尾动词“为”的疑问语气词化至关重要。 参考文献 [1]贾齐华疑问句尾的“为”词性演变探略[J.中国语文,2003(5) 2]朱运申关于疑问句尾的“为”[J]中国语文,1979(6):443 [3]洪成玉,廖祖桂句末的“为”应该是语气词[J]中国语文,1980(5):379 [4]张儒也说疑问句尾“为”[J中国语文,2000(2):168-170. [5]王红生论语言的本质[J南华大学学报:社科版,2015(3):91-95 [6]王力汉语语法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9:206 7]蒋绍愚训诂学与语法学[刀古汉语研究,1997(3):20-24. [8]徐烈炯生成语法理论[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88:193-198. [9]张伯江,方梅汉语功能语法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4:80 [10]王红生古汉语的焦点标记“者”[J]南开语言学刊,2016(2):137-145 1]邢福义汉语语法学[M]长春: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6:73 [12]张斌现代汉语语法十讲[M].上海:复且大学出版社,2005:213 13]王红生上古汉语OV词序及其焦点凸显价值—兼论汉语历时句法学的几个问题[J]云梦学刊,2016(6):104-109 [14]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 [15]王红生、施向东评几种质疑共时和历时划分的语言学观点[J新疆大学学报:社科版,2015(6):148-153 16]王红生德·索绪尔的语言演变理论[J]河南工业大学学报:社科版,2017(2):79-86 [17]朱德熙关于动词形容词“名物化”的问题[J].北京大学学报:社科版,1961(4):60-64 8]王红生汉语语法分析的两种单位[J般都学刊,2015(3):95-9 [19]中国社科院语言所古代汉语研究室古代汉语虚词词典[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215. [20]沈家煊.名词和动词[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6 [21]沈家煊语法六讲[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7:65-97 [22]HOPPER, P J. Some Heuristic Principles of Grammaticallyzation. Paper presented at the symposium on Grammaticalization, 1988 [23]于秀英索绪尔的启示—代译后记M]//普通语言学手稿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1:315-316. (责任编辑:杨飞) 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学术期刊数据库 National social sciences Datab
次# 学报•社会科学版 解”[23]。在句尾“为”的历时演变的探讨过程中, 的重要位置,这是因为“何”的单位问题对解决句 文将有关疑问词“何”的 问题摆在这种探 词“为”的问语气词化至关重要。 参 考 文 献 : [1] 贾齐华•疑问句尾的“为”词性演变探略[J] •中国语文,2003(5). [2] 朱运申•关于疑问句尾的“为” [J] •中国语文,1979(6):443. [3] 洪成玉,廖祖桂•句末的“为”应该是语气词[J] •中国语文,1980(5):379. [4] 张儒•也说疑问句尾“为” [J] •中国语文,2000(2):168-170. [5] 王红生•论语言的本质[J] •南华大学学报:社科版,2015(3):91-95. [6] 王力•汉语语法史[ML北京:商务印书馆,1989:206. [P]蒋绍愚也丨丨诂学与语法学[J].古汉语研究,1997(3):20-24. [8] 徐烈炯•生成语法理论[M] •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88:193-198. [9] 张伯江,方梅•汉语功能语法研究[M] •北京:商务印书馆,2014:80. [10] 王红生•古汉语的焦点标记“者” [J] •南开语言学刊,2016(2):137-145也 [11] 邢福义•汉语语法学[M] •长春: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6:73. [12] 张斌•现代汉语语法十讲[M] •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213也 [13] 王红生•上古汉语OV词序及其焦点凸显价值一一兼论汉语历时句法学的几个问题[J] •云梦学刊,2016(6):104-109. [14]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M]也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 [15] 王红生、施向东•评几种质疑共时和历时划分的语言学观点[J] •新疆大学学报:社科版,2015(6):148-153. [16] 王红生•德•索绪尔的语言演变理论[J]•河南工业大学学报:社科版,2017(2):79-86. [17] 朱德熙•关于动词形容词“名物化”的问题[J] •北京大学学报:社科版,1961(4):60-64. [18] 王红生•汉语语法分析的两种单位[J]•殷都学刊,2015(3):95-99. [19] 中国社科院语言所古代汉语研究室•古代汉语虚词词典[M] •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215. [20] 沈家煊.名词和动词[M]也北京:商务印书馆,2016. [21] 沈家煊•语法六讲[ML北京:商务印书馆,2017:65-97. [22] HOPPER,P.J. Some Heuristic Princif)les of Grammaticallyzation. Paper presented at tlie symposiiamon Grammaticalization, 1988. [23] 于秀英•索绪尔的启示一 代译后记[M]//普通语言学手稿•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1:315-316. (责任编辑:杨飞) 1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