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卷第6期 安康师专学报 Vol.18 N26 2006年12月 Joumal of Ankang Teachers College Dec.2006 从语言创世神话看先民的语言观 姚小烈'，李晓娟2 (1.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广西南宁530006：2.霍邱县洪集中学，安徽霍邱237423) 摘要：同其他意识形态一样，神话也是社会存在的反映。其中，语言创世神话反映了语言产生初期 的面貌，体现了先民对语言的产生与发展和作用与功能的质朴认识。本文试图通过对语言创世神话的解读， 来考察先民的语言观。 关键词：创世神话：先民；语言观 中图分类号：H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024X(2006)06.0049.03 To Study the Ancestors Languages with the Myth-Crea tion n Them YAO Xiaolie',L I Xiaojuan' (1.College of Art Guanxi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Nanning 530006,Guangxi 2.Hongji High School Huogiu 237423.Anhui China) Abstract:Same as other ideologies,myth is a kind of reflection of social existences In which,the Creation ofMyth of language shows the facts of the beginning of language,reflects the ancesbrs plain knowledge of the creation.devebpment function and effect of language.This article is trying to research ancesbrs language viewpoint through the interp retation of the Creation Myth a- bout language Key words:the Creaton ofMyth;Ancesors Language Viewpoint 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是信息交流的载体。它能使我们清晰完整地表达思想、传递感情，使不同的人联 系在一起，协调在工作、生活、学习中的行为，使知识、技术能得到传承，使人类社会不断前进。从某种意义上说， 语言是人的本质属性，使人得以和动物区分开来。莱尔德在《语言的奇迹》一书中也将人定义为“一种语言化的哺 乳动物”。也就是说，人从没有理性的动物质变为有理性的人的过程是和语言的出现相伴相随的。而这一过程必然在 先民的原始神话中有所体现。在很多民族的原始神话中就保留有关于语言的出现、功能、分化以及人类对语言的崇拜 的神话故事。 在《圣经·创世记》中有这样一段文字：“那时，天下人的口音言语都是一样。他们往东边迁移的时候，在示拿 地遇见一片平原，就住在那里。他们彼此商量说：来吧，我们要作砖，把砖烧透了。’他们就拿砖当石头，又拿石漆 当灰泥。他们说：来吧，我们要建造一座城和一座塔，塔顶通天，为要传扬我们的名，免得我们分散在全地上。’耶 和华降临，要看看世人所建造的城和塔。耶和华说：看哪，他们成为一样的人民，都是一样的言语，如今既做起这 事来，以后他们所要做的事就没有不成就的了。我们下去，在那里变乱他们的口音，使他们的言语彼此不通。’于是， 耶和华使他们从那里分散在全地上，他们就停工不造那城了。因为耶和华在那里变乱天下人的言语，使众人分散在全 地上，所以那城名叫巴别(“变乱”之意)。” 在我因苗族也有类似的神话，前段讲述了天地星辰的由来，姐弟成婚，繁衍了人类，接着就说，人们怀念从前的 “阴阳嘎”（译音）天堂般的田园生活，想上天去寻找。于是他们建起一座很高的塔，有台阶可以登高，玉皇大帝怕 这些人到了天上会扰乱他的幽静生活，差遣雷神把塔劈倒。玉皇大帝认为，人们之所以能建塔登高是因为有一种共同 语言，为使他们不能协调配合再造塔，用了法术，在塔被劈倒之后，人们也就各操不同的语言，成为不同的民族。) 何以这两则神话如此相似？玉皇大帝是道教的天神，若据此推算，这则神话大约只会出现于公元126一公元144 年之后，而圣经故事的历史则更为久远。我们是否可以这样假设，由于文化交流，圣经故事传入苗族先民聚居地，先 收稿日期：2006-04-21 作者简介：姚小烈(1978-)，男，安徽铜陵人，研究方向：比较语言学；李晓娟(1981·)，女，安徽霍邱人，霍邱县洪集中 学语文教师。 49 1994-2007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All rights reserved.http://www.cnki.net
第 18卷第 6期 安康师专学报 Vol118 №6 2006年 12月 Journal of Ankang Teachers College Dec12006 从语言创世神话看先民的语言观 姚小烈 1 , 李晓娟 2 (11广西民族大学 文学院 , 广西 南宁 530006; 21霍邱县洪集中学 , 安徽 霍邱 237423 ) 摘 要 : 同其他意识形态一样 , 神话也是社会存在的反映。其中 , 语言创世神话反映了语言产生初期 的面貌 , 体现了先民对语言的产生与发展和作用与功能的质朴认识。本文试图通过对语言创世神话的解读 , 来考察先民的语言观。 关键词 : 创世神话 ; 先民 ; 语言观 中图分类号 : H1 文献标识码 : A 文章编号 : 1009 - 024X (2006) 06 - 0049 - 03 To Study the AncestorsπLanguages w ith the M yth - Crea tion in Them YAO Xiaolie 1 , L I Xiaojuan 2 (11College of A rt, Guanxi University forN ationalities, N anning 530006, Guangxi; 21Hongji High School, Huoqiu 237423, Anhui, China) Abstract: Same as other ideologies, myth is a kind of reflection of social existences1 In which, the Creation ofMyth of language shows the facts of the beginning of language, reflects the ancestorsπp lain knowledge of the creation、development、function and effect of language1This article is trying to research ancestorsπlanguage viewpoint through the interp retation of the CreationMyth a2 bout language1 Key words: the Creation ofMyth; Ancestors; Language V iewpoint 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 , 是信息交流的载体。它能使我们清晰完整地表达思想、传递感情 , 使不同的人联 系在一起 , 协调在工作、生活、学习中的行为 , 使知识、技术能得到传承 , 使人类社会不断前进。从某种意义上说 , 语言是人的本质属性 , 使人得以和动物区分开来。莱尔德在 《语言的奇迹 》一书中也将人定义为 “一种语言化的哺 乳动物 ”。也就是说 , 人从没有理性的动物质变为有理性的人的过程是和语言的出现相伴相随的。而这一过程必然在 先民的原始神话中有所体现。在很多民族的原始神话中就保留有关于语言的出现、功能、分化以及人类对语言的崇拜 的神话故事。 在 《圣经 ·创世记 》中有这样一段文字 : “那时 , 天下人的口音言语都是一样。他们往东边迁移的时候 , 在示拿 地遇见一片平原 , 就住在那里。他们彼此商量说 : ‘来吧 , 我们要作砖 , 把砖烧透了。’他们就拿砖当石头 , 又拿石漆 当灰泥。他们说 : ‘来吧 , 我们要建造一座城和一座塔 , 塔顶通天 , 为要传扬我们的名 , 免得我们分散在全地上。’耶 和华降临 , 要看看世人所建造的城和塔。耶和华说 : ‘看哪 , 他们成为一样的人民 , 都是一样的言语 , 如今既做起这 事来 , 以后他们所要做的事就没有不成就的了。我们下去 , 在那里变乱他们的口音 , 使他们的言语彼此不通。’于是 , 耶和华使他们从那里分散在全地上 , 他们就停工不造那城了。因为耶和华在那里变乱天下人的言语 , 使众人分散在全 地上 , 所以那城名叫巴别 ( “变乱 ”之意 )。” 在我国苗族也有类似的神话 , 前段讲述了天地星辰的由来 , 姐弟成婚 , 繁衍了人类 , 接着就说 , 人们怀念从前的 “阴阳嘎 ” (译音 ) 天堂般的田园生活 , 想上天去寻找。于是他们建起一座很高的塔 , 有台阶可以登高 , 玉皇大帝怕 这些人到了天上会扰乱他的幽静生活 , 差遣雷神把塔劈倒。玉皇大帝认为 , 人们之所以能建塔登高是因为有一种共同 语言 , 为使他们不能协调配合再造塔 , 用了法术 , 在塔被劈倒之后 , 人们也就各操不同的语言 , 成为不同的民族。〔1〕 何以这两则神话如此相似 ? 玉皇大帝是道教的天神 , 若据此推算 , 这则神话大约只会出现于公元 126—公元 144 年之后 , 而圣经故事的历史则更为久远。我们是否可以这样假设 , 由于文化交流 , 圣经故事传入苗族先民聚居地 , 先 94 收稿日期 : 2006 - 04 - 21 作者简介 : 姚小烈 (1978 - ) , 男 , 安徽铜陵人 , 研究方向 : 比较语言学 ; 李晓娟 ( 1981 - ) , 女 , 安徽霍邱人 , 霍邱县洪集中 学语文教师
第18卷 安康师专学报 2006年 民们结合自己的生活创作了这则神话。但这种假设难以找到史料加以证实。遍览世界各民族的神话，我们就会惊讶地 发现，这种相似非常普遍。圣经中有诺亚方舟，中国的神话中则有大禹治水。在中国神话里，最早记载巨人事迹的是 仙海经》这本书，其中最有名的是“夸父追日”的传说，而在古希腊神话里，则有一个被称为提坦的巨人族。北欧 的神话里，有冰霜巨人和野山巨人。圣经·创世纪》也记载说：那个时候，有巨人在地上。”准南子·精神训》 中有这样几句十分形象的描述：“古未有天地之时，惟象无形；窈窈冥冥，芒茭漠闵；鸿蒙鸿洞，莫知其门。”意思 是：天地还没有生成的时候，它没有形象，只存在于想象当中，一切都处于混沌之中。古巴比伦人也认为，宇宙初 期，天地不分，万物都没有形成，到处是混混沌沌的大水。古印度人认为，宇宙本是空洞无物的混沌状态，后来有物 出现，最后长成了一个大鸡蛋，一分为二，一半是金，一半是银，金的变成了天空，银的变成了大地。古希腊人相 信，世界首先是混沌，其次是大地，由混沌中产生出黑暗和夜晚，又从夜晚中产生出天和白日。关于混沌这种状态， 无一例外地存在于世界所有民族的早期神话当中。此类相似，不胜枚举。我们是否能够把这些相似都归结为文化交 流，甚或得出人类同源的结论呢？在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之前，如此定论，失之武断。 马克思、恩格斯说：“思想、观念、意识的产生，最初是直接同人们的物质活动和物质交往交织在一起的。”又 说：“甚至人们头脑中所形成的幻想，也必然是人们的物质生活过程的一种升华，而这种生活过程是从经验上建立起 来的，并且与物质前提相联系的。”神话不是凭空幻想出来的，它是“通过人民的幻想用一种不自觉的艺术方式加工 过的自然和社会形式本身。”上文所提及的洪水神话、巨人神话和混沌神话等皆是当时的社会存在在先民头脑中的 一种幻想性的反映。神话绝不是先民情感简单的宣泄或最初的单纯的幻想和虚构，它和其他意识形态一样，都是社会 存在的反映，是先民对自然、社会的理解，观念的综合。它不是纯主观的，有其自身的客观性。在人类的童年时期， 人类的生产水平低下，认识水平也很低，带有明显的童年时代的幼稚和天真。世界各民族的先民所面对的是相似的自 然环境，相似的生产实践和社会生活，有些东西是全人类所共同拥有的或共同经历的。他们在试图对这些复杂的自然 现象和生产生活中所遇到的问题作出解释时，自然会作出相似的想象，创造出相似的神话。这些相似的神话正是先民 们所面对的相似的社会存在的一种反映。进化的早与晚和地域环境、集体意识的差别则体现为表现方式的差异。随着 生产力的发展，社会的前进，各民族的民族个性逐渐显现，而这种相似性也就逐渐减少。 我们再回头从这个角度来看看圣经和苗族神话中的语言创世神话，可以看出先民们对语言神秘力量的一种共同的 崇拜：当人类掌握着共同的语言，他们就可以互相交流，就拥有了即使是上帝（咸玉皇大帝）都畏惧的力量。这是先 民们对语言力量和作用的一种质朴的认识，有声语言的产生、发展、作用和功能都在这些早期的神话传说中反映出 来。 一、有声语言的产生 我们说，语言是表达观念的符号系统，是思维的工具，也是认识成果的贮存所。人们认识客观事物，形成概念， 必须用语言中的词语加以确定。没有语言就没有思维，思维又永远伴随着语言，二者是有机的统一体。索绪尔从语言 发生的角度指出：“从心理方面看，思想离开了词的表达，只是一团没有定型的模糊不清的混然之物。”“没有符号的 帮助，我们就无法清楚地坚实地区分两个观念。思想本身好比一团星云，其中没有必然的划定界限。预先确定的观念 是没有的。在语言出现之前，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正如老子所说：“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在有 声语言产生之前，事物没有名称，既无法确定也无法区别，处于一种混沌状态。而上帝域其他民族的主神)创造宇 宙万物的过程实际上就是先民们认识这个客观世界和人类自身的过程，又是一个语言命名的过程、一个用名称表达概 念的过程。而这一过程的原始面貌，又通过神话保留下来：神用土所造成的野地各样走兽和空中各样飞鸟都带到那 人面前，看他叫什么。那人怎样叫各样的活物，那就是它的名字。那人便给一切牲畜和空中的飞鸟、野地走兽都起了 名…” 正是因为有了语言，才使人类区别于兽，使人成为人，人类在生产实践与社会生活中取得的认识成果才得以保 留、传递；正是由于语言的发展，推动了人类本身的发展，才使人类结束了蒙昧混沌的生存状态，开始走向理性。可 以说，没有语言，就没有人类。 二、有声语言的发展 从上文提及的两则语言创世神话中我们可以看到，无论是古希伯菜人还是我国苗族先民，对世界上语言的分歧有 一个相同的认识：最初，人类使用同一种语言，后来由于某种原因（先民们把它归结为神的法力），语言分化了，不 同的民族使用不同的语言。归结起来，也就两点：(1)民族同源；(2)语言同源。按照现在的观点，这肯定是不正 确的。但是我们在理解这两则神话所传递的信息时，要明确一个前提，即当时人类活动所能达到的范围。几千年来中 国人一直坚信自己位于世界的中心，夜郎国国王也曾经骄傲地问西汉使者：“汉孰与我大？”我们不能因此就讥笑前 50 1994-2007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All rights reserved.http://www.cnki.net
民们结合自己的生活创作了这则神话。但这种假设难以找到史料加以证实。遍览世界各民族的神话 , 我们就会惊讶地 发现 , 这种相似非常普遍。圣经中有诺亚方舟 , 中国的神话中则有大禹治水。在中国神话里 , 最早记载巨人事迹的是 《山海经 》这本书 , 其中最有名的是 “夸父追日 ”的传说 , 而在古希腊神话里 , 则有一个被称为提坦的巨人族。北欧 的神话里 , 有冰霜巨人和野山巨人。《圣经 ·创世纪 》也记载说 : “那个时候 , 有巨人在地上。”《淮南子 ·精神训 》 中有这样几句十分形象的描述 : “古未有天地之时 , 惟象无形 ; 窈窈冥冥 , 芒茭漠闵 ; 鸿蒙鸿洞 , 莫知其门。”意思 是 : 天地还没有生成的时候 , 它没有形象 , 只存在于想象当中 , 一切都处于混沌之中。古巴比伦人也认为 , 宇宙初 期 , 天地不分 , 万物都没有形成 , 到处是混混沌沌的大水。古印度人认为 , 宇宙本是空洞无物的混沌状态 , 后来有物 出现 , 最后长成了一个大鸡蛋 , 一分为二 , 一半是金 , 一半是银 , 金的变成了天空 , 银的变成了大地。古希腊人相 信 , 世界首先是混沌 , 其次是大地 , 由混沌中产生出黑暗和夜晚 , 又从夜晚中产生出天和白日。关于混沌这种状态 , 无一例外地存在于世界所有民族的早期神话当中。此类相似 , 不胜枚举。我们是否能够把这些相似都归结为文化交 流 , 甚或得出人类同源的结论呢 ? 在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之前 , 如此定论 , 失之武断。 马克思、恩格斯说 : “思想、观念、意识的产生 , 最初是直接同人们的物质活动和物质交往交织在一起的。”又 说 : “甚至人们头脑中所形成的幻想 , 也必然是人们的物质生活过程的一种升华 , 而这种生活过程是从经验上建立起 来的 , 并且与物质前提相联系的。”神话不是凭空幻想出来的 , 它是 “通过人民的幻想用一种不自觉的艺术方式加工 过的自然和社会形式本身。”〔2〕上文所提及的洪水神话、巨人神话和混沌神话等皆是当时的社会存在在先民头脑中的 一种幻想性的反映。神话绝不是先民情感简单的宣泄或最初的单纯的幻想和虚构 , 它和其他意识形态一样 , 都是社会 存在的反映 , 是先民对自然、社会的理解 , 观念的综合。它不是纯主观的 , 有其自身的客观性。在人类的童年时期 , 人类的生产水平低下 , 认识水平也很低 , 带有明显的童年时代的幼稚和天真。世界各民族的先民所面对的是相似的自 然环境 , 相似的生产实践和社会生活 , 有些东西是全人类所共同拥有的或共同经历的。他们在试图对这些复杂的自然 现象和生产生活中所遇到的问题作出解释时 , 自然会作出相似的想象 , 创造出相似的神话。这些相似的神话正是先民 们所面对的相似的社会存在的一种反映。进化的早与晚和地域环境、集体意识的差别则体现为表现方式的差异。随着 生产力的发展 , 社会的前进 , 各民族的民族个性逐渐显现 , 而这种相似性也就逐渐减少。 我们再回头从这个角度来看看圣经和苗族神话中的语言创世神话 , 可以看出先民们对语言神秘力量的一种共同的 崇拜 : 当人类掌握着共同的语言 , 他们就可以互相交流 , 就拥有了即使是上帝 (或玉皇大帝 ) 都畏惧的力量。这是先 民们对语言力量和作用的一种质朴的认识 , 有声语言的产生、发展、作用和功能都在这些早期的神话传说中反映出 来。 一、有声语言的产生 我们说 , 语言是表达观念的符号系统 , 是思维的工具 , 也是认识成果的贮存所。人们认识客观事物 , 形成概念 , 必须用语言中的词语加以确定。没有语言就没有思维 , 思维又永远伴随着语言 , 二者是有机的统一体。索绪尔从语言 发生的角度指出 : “从心理方面看 , 思想离开了词的表达 , 只是一团没有定型的模糊不清的混然之物。”“没有符号的 帮助 , 我们就无法清楚地坚实地区分两个观念。思想本身好比一团星云 , 其中没有必然的划定界限。预先确定的观念 是没有的。在语言出现之前 , 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3〕正如老子所说 : “无名 , 天地之始 ; 有名 , 万物之母。”在有 声语言产生之前 , 事物没有名称 , 既无法确定也无法区别 , 处于一种混沌状态。而上帝 (或其他民族的主神 ) 创造宇 宙万物的过程实际上就是先民们认识这个客观世界和人类自身的过程 , 又是一个语言命名的过程、一个用名称表达概 念的过程。而这一过程的原始面貌 , 又通过神话保留下来 : “神用土所造成的野地各样走兽和空中各样飞鸟都带到那 人面前 , 看他叫什么。那人怎样叫各样的活物 , 那就是它的名字。那人便给一切牲畜和空中的飞鸟、野地走兽都起了 名 ……” 正是因为有了语言 , 才使人类区别于兽 , 使人成为人 , 人类在生产实践与社会生活中取得的认识成果才得以保 留、传递 ; 正是由于语言的发展 , 推动了人类本身的发展 , 才使人类结束了蒙昧混沌的生存状态 , 开始走向理性。可 以说 , 没有语言 , 就没有人类。 二、有声语言的发展 从上文提及的两则语言创世神话中我们可以看到 , 无论是古希伯莱人还是我国苗族先民 , 对世界上语言的分歧有 一个相同的认识 : 最初 , 人类使用同一种语言 , 后来由于某种原因 (先民们把它归结为神的法力 ) , 语言分化了 , 不 同的民族使用不同的语言。归结起来 , 也就两点 : (1) 民族同源 ; (2) 语言同源。按照现在的观点 , 这肯定是不正 确的。但是我们在理解这两则神话所传递的信息时 , 要明确一个前提 , 即当时人类活动所能达到的范围。几千年来中 国人一直坚信自己位于世界的中心 , 夜郎国国王也曾经骄傲地问西汉使者 : “汉孰与我大 ?”我们不能因此就讥笑前 05 第 18卷 安康师专学报 2006年
姚小烈'，李晓娟？：从语言创世神话看先民的语言观 人的无知。由于认识能力的局限，以及交通条件所决定的活动范围的局限，古人不可能具有今天的全球观念，在他们 眼中，他们认识触角所能触及的区域就是整个世界。据此，我们可以对以上两点作一个修订：(1)（区域）民族同 源，(2)区域)语言同源。在我国南方各少数民族的神话里，也都有民族同源的传说。传说的内容大体是这样的：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夫妇生下几个兄弟，他们本是一家人，后来因为一件事，几个兄弟分家了，老大成了汉族，老 二成了苗族，老三成了壮族…形成现在的各族人民。我们说，民族和民族语言都是历史范畴。在人类社会形成初 期，生产力极不发达，社团内部人口也较少。人们一起劳作，一起生活，说同一种语言。但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人口 的不断增长，人们的触角不断延伸，活动疆域日益扩大，从而导致区域内生产、生活资源的匮乏，这必然造成社团的 分化，一部分居民迁徙到其他地方，寻找新的资源，建设新的家园，形成新的社团（或新的民族）。而原本相同的语 言，由于联系的减少，各自向不同的方向发展，共同点不断减少，不同点不断增多，逐渐走上相对独立的发展道路， 最终形成不同的语言。而这新形成的不同语言也就成了不同民族的标志：“…在塔被劈倒之后，人们也就各操不同 的语言，成为不同的民族。”这不同语言之间就是亲属语言，这不同民族之间就是具有亲属关系的民族。纳西族的 《创世纪》里说，神女衬红与凡人利恩婚后生了三个儿子，过了三岁还不会说话。后来蝙蝠告诉他们，可以通过祭天 治愈哑巴。但就在祭天的时侯，一匹马跑来吃庄稼，三个儿子一着急，便齐声说出了三种不同的语言，藏语、白语和 纳西语。神话与科学在此恰相吻合。这些语言出自同一远祖，它们是历史比较语言学上所称的亲属语言一汉藏语 言。) 三、有声语言的作用和功能 今天，我们习惯于用科学理性的眼光来看待一切、衡量一切，把语词同理性概念对应起来，把语言看成是表达观 念的符号系统，思维的工具，认识成果的贮存所。卡西尔说：“在几乎所有伟大的文化宗教的创世说中，语词总是与 至尊的创世主结成联盟一道出现的。要么它是主使用的工具，要么它就是第一源泉—主本人，像所有其他的存 在’和存在’的序列一样，都是从这个源泉生出来的。”正是由于语言的产生，在先民的大脑中逐步形成了一 个从外在客观世界剥离出来的主观世界，人类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精神世界，认识到自我的主体性和创造性。先民们 无法解释语言的这种神秘力量，只好归结为语言（有时候表现为咒语）具有一种超自然的力量。当他们拥有了这种 力量时，即使是上帝或其他民族的主神)也会对他们忌惮三分。人类自己创造的语言仿佛也是神的创造物。他们 相信，凭借语言可以随意去影响自然过程，甚或伤敌。因之由语言崇拜进而产生语言禁忌，并逐渐成为一种风俗。笔 者小时，每当受惊，母亲便背着再绕村而行，喊着小名，借以招魂压惊。母亲还常告诫说，夜晚有人叫你的名字时， 千万不要应，一答应魂便会被勾走。或许便是这种风俗的遗存。从这个意义上看，先民们对语言神秘力量的崇拜以及 由此形成语言禁忌就不足为奇了。 参考文献： 1)范宏贵.同根生的民族壮泰各族渊源与文化M).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2003.3. 2)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论艺术第一卷)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2·1985.102·104. B)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157. 4)姚小平.中国的语言起源神话0).外语教学与研究，1994，(2)· 6)卡西尔.语言与神话M),上海：三联书店，1988.70·71. 51 1994-2007 China Academie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All rights reserved.http:/www.cnki.net
人的无知。由于认识能力的局限 , 以及交通条件所决定的活动范围的局限 , 古人不可能具有今天的全球观念 , 在他们 眼中 , 他们认识触角所能触及的区域就是整个世界。据此 , 我们可以对以上两点作一个修订 : ( 1) (区域 ) 民族同 源 ; (2) (区域 ) 语言同源。在我国南方各少数民族的神话里 , 也都有民族同源的传说。传说的内容大体是这样的 : 很久很久以前 , 有一对夫妇生下几个兄弟 , 他们本是一家人 , 后来因为一件事 , 几个兄弟分家了 , 老大成了汉族 , 老 二成了苗族 , 老三成了壮族 ……形成现在的各族人民。我们说 , 民族和民族语言都是历史范畴。在人类社会形成初 期 , 生产力极不发达 , 社团内部人口也较少。人们一起劳作 , 一起生活 , 说同一种语言。但随着生产力的发展 , 人口 的不断增长 , 人们的触角不断延伸 , 活动疆域日益扩大 , 从而导致区域内生产、生活资源的匮乏 , 这必然造成社团的 分化 , 一部分居民迁徙到其他地方 , 寻找新的资源 , 建设新的家园 , 形成新的社团 (或新的民族 )。而原本相同的语 言 , 由于联系的减少 , 各自向不同的方向发展 , 共同点不断减少 , 不同点不断增多 , 逐渐走上相对独立的发展道路 , 最终形成不同的语言。而这新形成的不同语言也就成了不同民族的标志 : “……在塔被劈倒之后 , 人们也就各操不同 的语言 , 成为不同的民族。”这不同语言之间就是亲属语言 , 这不同民族之间就是具有亲属关系的民族。纳西族的 《创世纪 》里说 , 神女衬红与凡人利恩婚后生了三个儿子 , 过了三岁还不会说话。后来蝙蝠告诉他们 , 可以通过祭天 治愈哑巴。但就在祭天的时侯 , 一匹马跑来吃庄稼 , 三个儿子一着急 , 便齐声说出了三种不同的语言 , 藏语、白语和 纳西语。神话与科学在此恰相吻合。这些语言出自同一远祖 , 它们是历史比较语言学上所称的亲属语言 ———汉藏语 言。〔4〕 三、有声语言的作用和功能 今天 , 我们习惯于用科学理性的眼光来看待一切、衡量一切 , 把语词同理性概念对应起来 , 把语言看成是表达观 念的符号系统 , 思维的工具 , 认识成果的贮存所。卡西尔说 : “在几乎所有伟大的文化宗教的创世说中 , 语词总是与 至尊的创世主结成联盟一道出现的。要么它是主使用的工具 , 要么它就是第一源泉 ———主本人 , 像所有其他的 ‘存 在 ’和 ‘存在 ’的序列一样 , 都是从这个源泉衍生出来的。”〔5〕正是由于语言的产生 , 在先民的大脑中逐步形成了一 个从外在客观世界剥离出来的主观世界 , 人类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精神世界 , 认识到自我的主体性和创造性。先民们 无法解释语言的这种神秘力量 , 只好归结为语言 (有时候表现为咒语 ) 具有一种超自然的力量。当他们拥有了这种 力量时 , 即使是上帝 (或其他民族的主神 ) 也会对他们忌惮三分。人类自己创造的语言仿佛也是神的创造物。他们 相信 , 凭借语言可以随意去影响自然过程 , 甚或伤敌。因之由语言崇拜进而产生语言禁忌 , 并逐渐成为一种风俗。笔 者小时 , 每当受惊 , 母亲便背着再绕村而行 , 喊着小名 , 借以招魂压惊。母亲还常告诫说 , 夜晚有人叫你的名字时 , 千万不要应 , 一答应魂便会被勾走。或许便是这种风俗的遗存。从这个意义上看 , 先民们对语言神秘力量的崇拜以及 由此形成语言禁忌就不足为奇了。 参考文献 : 〔1〕范宏贵 1同根生的民族 ———壮泰各族渊源与文化 〔M〕1北京 : 光明日报出版社 , 2003131 〔2〕马克思 , 恩格斯 1马克思恩格斯论艺术 (第一卷 ) 〔M〕1北京 :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 1982 - 19851102 - 1041 〔3〕索绪尔 1普通语言学教程 〔M〕1北京 : 商务印书馆 , 198011571 〔4〕姚小平 1中国的语言起源神话 〔J〕1外语教学与研究 , 1994, (2) 1 〔5〕卡西尔 1语言与神话 〔M〕1上海 : 三联书店 , 1988170 - 711 15 姚小烈1 , 李晓娟2 : 从语言创世神话看先民的语言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