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一种不平等理论 对人之本性的每一种社会学讨论的起点,都是这样一个看似简单实则不然( deceptively imple)的断言:人是一种受天性驱使而作为社会的一员与他人共处的社会存在。至少在这 一命题上,激进者与保守者一致表示赞同,于是它便成为我们一般理论的第一条假设。 说人是一种社会存在,并不否认少数个体从社会中退出去过隐士生活。然而,整个人类 却不能在此基础上存活下来,因为它在生存斗争中所使用的主要武器一直是文化,而文化是 种独特的社会产物。社会生活不仅对种的存活,而且对人的需求和欲望的最大满足都至关 重要。通过合作活动,人们可以满足许多绝不能从其它途径得到满足的需求和欲望,并且可 以有效率得多地满足很多其它需求,即:以较少的努力或其它投入获取更大的回报 如果我们的第一个假设相对而言是没有争议的,第二个假设就决非如此了。它把我们直 接引入一个激进者与保守者之间最激烈的争论领域一一关于恶的起源的争论。正如在上一章 里所提,关于人与社会的激进观点在17世纪的英国革命之后逐渐流行起来并得到知识分子 的尊重。在欧洲发展与扩张的时代里,假设社会是恶之渊的乐观看法日渐得到接受,尤其是 在知识分子当中。但是,由于纳粹主义的兴起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这一趋势停止了, 钟摆在大约三个世纪里似乎首次向相反的方向移动。各方面的证据充分显示:人们行动中的 恶,其根植之深,远远超过激进理论家们曾经有过的假设。尽管发生了革命性的制度变迁, 但不论是法国革命还是俄国革命都未能产生出它们所承诺的乌托邦。尽管现时代的社会和技 术革命大大改变了人类的生活方式,但是利己主义、自私和残酷依旧赫然存在。 我们从现代历史中所看到的也从当代心理学那里发现了,现时的心理学理论和研究也与 政治事件一样逐渐动摇了我们对人性本善的信仰。最近的研究揭示:人类婴儿是一种极端自 我中心的生物,只受他自己需求和欲望的支配。如果我们除去我们社会环绕婴儿四周的浪漫 氛围,我们发现,他们完全投身于减轻由其生物本性和环境所造成的各种紧张的努力之中 他们早期的行动只是为发现减轻或缓解这些紧张的方法而进行的试错性的探索。 当然,正常的孩子会及时学会去考虑别人的愿望。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最大限度地满足自 己的动机会有丝毫的减少。相反,那意味着他已认识到他自己目标的实现与他人的利益有着 不可分离的联系。例如,一个对棒球发生兴趣的男孩很快发现,只有与和他自己具有同样热 情的他人合作,才能满足他的这一爱好。我们不能因为他与别人合作并遵守游戏规则,就假 定他不再追求自己愿望的最大满足。相反,我们可以肯定他正是在追求! 孩子们的游戏为我们所提供的认识社会组织本质的洞见远超出通常的想象。特别是,它 们说明了制度及其合作与道德要素、以及制度性的正当和正义概念,如何从最初无组织的个 人聚集体一一其中每个人都在自私地追求个人利益的最大满足一一中产生出来的过程。要实 现这种最大限度的满足,个体被迫一起工作(或游戏),但他们发现,只有当活动在一个首 先保护合作活动本身的规则体系的框架内进行时,这种活动才是有利可图的。而只有保证所 有主要参与者都享有一定的基本权利,才能做到这一点:例如,每个男孩都被保证有机会轮 到他击球。这看起来好象要求较强或较有能力的参与者做出一些牺牲,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因为除此之外的唯一选择便是终止这种合作活动及其所有的好处。因此,对他们与对其他参 与者来说一样,坚守规则可以被解释为仅仅是一种开明的自利( enlightened self.- Interest)形 许多年前,威廉姆·格雷汉姆·萨姆纳( William Graham Sumner)创造了“敌对性合 原文选自 Gerhard e. Lenski著 Power and privilege, A Theory of social Stratification.( New York McGraw-Hil1966),pp25-32,44-52,63-65,74-76,102-6,308-18435-37
1 19.1 一种不平等理论* 对人之本性的每一种社会学讨论的起点,都是这样一个看似简单实则不然(deceptively simple)的断言:人是一种受天性驱使而作为社会的一员与他人共处的社会存在。至少在这 一命题上,激进者与保守者一致表示赞同,于是它便成为我们一般理论的第一条假设。 说人是一种社会存在,并不否认少数个体从社会中退出去过隐士生活。然而,整个人类 却不能在此基础上存活下来,因为它在生存斗争中所使用的主要武器一直是文化,而文化是 一种独特的社会产物。社会生活不仅对种的存活,而且对人的需求和欲望的最大满足都至关 重要。通过合作活动,人们可以满足许多绝不能从其它途径得到满足的需求和欲望,并且可 以有效率得多地满足很多其它需求,即:以较少的努力或其它投入获取更大的回报。 如果我们的第一个假设相对而言是没有争议的,第二个假设就决非如此了。它把我们直 接引入一个激进者与保守者之间最激烈的争论领域——关于恶的起源的争论。正如在上一章 里所提,关于人与社会的激进观点在 17 世纪的英国革命之后逐渐流行起来并得到知识分子 的尊重。在欧洲发展与扩张的时代里,假设社会是恶之渊的乐观看法日渐得到接受,尤其是 在知识分子当中。但是,由于纳粹主义的兴起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这一趋势停止了, 钟摆在大约三个世纪里似乎首次向相反的方向移动。各方面的证据充分显示:人们行动中的 恶,其根植之深,远远超过激进理论家们曾经有过的假设。尽管发生了革命性的制度变迁, 但不论是法国革命还是俄国革命都未能产生出它们所承诺的乌托邦。尽管现时代的社会和技 术革命大大改变了人类的生活方式,但是利己主义、自私和残酷依旧赫然存在。 我们从现代历史中所看到的也从当代心理学那里发现了,现时的心理学理论和研究也与 政治事件一样逐渐动摇了我们对人性本善的信仰。最近的研究揭示:人类婴儿是一种极端自 我中心的生物,只受他自己需求和欲望的支配。如果我们除去我们社会环绕婴儿四周的浪漫 氛围,我们发现,他们完全投身于减轻由其生物本性和环境所造成的各种紧张的努力之中。 他们早期的行动只是为发现减轻或缓解这些紧张的方法而进行的试错性的探索。 当然,正常的孩子会及时学会去考虑别人的愿望。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最大限度地满足自 己的动机会有丝毫的减少。相反,那意味着他已认识到他自己目标的实现与他人的利益有着 不可分离的联系。例如,一个对棒球发生兴趣的男孩很快发现,只有与和他自己具有同样热 情的他人合作,才能满足他的这一爱好。我们不能因为他与别人合作并遵守游戏规则,就假 定他不再追求自己愿望的最大满足。相反,我们可以肯定他正是在追求! 孩子们的游戏为我们所提供的认识社会组织本质的洞见远超出通常的想象。特别是,它 们说明了制度及其合作与道德要素、以及制度性的正当和正义概念,如何从最初无组织的个 人聚集体——其中每个人都在自私地追求个人利益的最大满足——中产生出来的过程。要实 现这种最大限度的满足,个体被迫一起工作(或游戏),但他们发现,只有当活动在一个首 先保护合作活动本身的规则体系的框架内进行时,这种活动才是有利可图的。而只有保证所 有主要参与者都享有一定的基本权利,才能做到这一点;例如,每个男孩都被保证有机会轮 到他击球。这看起来好象要求较强或较有能力的参与者做出一些牺牲,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因为除此之外的唯一选择便是终止这种合作活动及其所有的好处。因此,对他们与对其他参 与者来说一样,坚守规则可以被解释为仅仅是一种开明的自利(enlightened self-interest)形 式。 许多年前,威廉姆·格雷汉姆·萨姆纳(William Graham Sumner)创造了“敌对性合 * 原文选自 Gerhard E. Lenski 著 Power and Privilege, A Theory of Social Stratification. (New York: McGraw-Hill, 1966), pp.25-32,44-52,63-65,74-76,102-6,308-18,435-37
作”这个新词,为的就是要引起人们对人类生活这种矛盾特牲的注意。正如他所指出的,人 们“被强迫联系在一起并被强迫维持此联系”一一来自自利的强迫。他宣称,“假定人类合 作的基础是相互的善意,正如假设这种善意也存在于蜜蜂与三叶草,或者犀牛与寄生鸟之间 样,是大错特错了。”在他看来,“大多数合作在其内部……都潜藏着被实际利益所压服的 对立。”尽管他在某种程度上可能夸大了事实,但就那些全都是陌生人组成的庞大而复杂的 社会组织形式而言,他的观点却特别具有阐释力 如果谁对这种悖论和讽刺性的现象感兴趣,他可以继续探讨,证明合作本身就是人类生 活中冲突的一个基本来源。如果人是一个独居的物种,各自过自己的生活,除了交配外无扰 他人,正如自然界的某些动物一样,那么他们之间的冲突就会大为减少。如果每个人只为自 己而生产,没有劳动分工与产品交换,那么人类冲突的主要来源之一便会被消除。相反,当 人们在合作行动中将力量联合起来时,无论它是一个家庭还是整个社会,冲突的机会和动因 同时都大大增加。这是为大多数保守理论家所忽视的社会景观之 可是,我们不能说,单纯的自利,不论开明与否,是人类事务中的唯一推动力量。如果 我们采取一个客观的立场,便会认识到问题较此要复杂得多。自我牺牲与追求私利一样也是 一种可以观察到的现实:父母为他们的孩子、士兵为他们的战友而牺牲。 从道德的立场上看,这些形式的行动值得高度赞扬。可是,正如一些对人类景观更有洞 见的人所说,这种行动里包含着一种很强的追求私利的因素。耶稣在某个场合对他的追随者 们指出了这一点:“如果你只爱那些爱你的人,那对你有何美誉可言呢?甚至收税人也会那 样做。”很多行动只有当忽略掉更大背景的时候,才看起来像是牺牲。若结合背景来看,这 种行动就成了互相交换恩惠的互利体系中的一部分 无论这种牺牲行动的任何其他方面是如何真实的,它都不是无私的。这种行动很少为陌 生人的利益而作,我们也不期待会发生这样的事。相反,它们预设了在所涉及的双方之间存 在着受到高度重视和有很高回报的人际纽带。由于缺少一个更好的术语,我们姑且称这种形 式的行动为“党派性的自我牺牲”(“ partisan self- sacrifice”),称由这种行动所服务的利益 为“党派性的群体利益”(“ partisan group interests”),以此来将其与那种真正的利他 ( altruistic)行动中所包含的无私的自我牺牲形式相区别。 在这种情况中,还有一个值得一提的方面。那些在其成员的相互关系中产生牺牲性行 动的群体,在与外界打交道时的行动模式是非常不同的。事实上,有时似乎是这种牺牲性倾 向在内群体( Intragroup)关系中越强,它在群际( Intergroup)关系中就越弱。这意味着: 我们对人类生活中牺牲性行动的频率和重要性的判断与我们有待分析的社会层面是一种函 数关系( function)。如果我们的分析对象是家庭或其它一些首属群体,这比起我们考察一个 庞大而复杂的国家来说,更可能发现其中自我牺牲的迹象。当我们从这样一个比较广阔的视 角来看人类行动的时候,正如我们在本书中所要做的那样,我们便很快发现,这些在其内部 关系中产生了如此众多的牺牲行动的群体,在与外界打交道的过程中,经常有可能以最无情 的方式追求它们的党派性群体利益,尽管外界与他们是同一个社会的成员 另一种可疑的自我牺牲形式是履行贵族义务( noblesse oblige)。社会中的一些富人认受 定的义务,如慈善、布施和公共服务等对他们自己并未产生明显回报的事情。然而,自利 的因子再一次闯了进来。对于巨富者而言,慈善行为的代价相对较小,但通常却产生了大量 的好处。它是通向荣誉与声望的少数可靠途径中的一条,这对于那些除此之外什么都拥有的 人来说,可能尤为重要……同样的,正如林德夫妇( Lynds)在他们那著名的中等城镇 ( Middletown)研究中所显示的,慈善行为可以被用来换取可观的政治与经济红利。这并不 是说所有的慈善行动都是受到自利的驱动,而只是说自利因素与慈善行为不是不相容的 个必须对慈善行动提出的更为严肃的问题是关于它在整个经济中的相对重要性。慈善性捐赠 通常只代表所有经济开支中的一小部分;就好比蛋糕上的那层糖衣,它们的可见价值并不足 2
2 作”这个新词,为的就是要引起人们对人类生活这种矛盾特牲的注意。正如他所指出的,人 们“被强迫联系在一起并被强迫维持此联系”——来自自利的强迫。他宣称,“假定人类合 作的基础是相互的善意,正如假设这种善意也存在于蜜蜂与三叶草,或者犀牛与寄生鸟之间 一样,是大错特错了。”在他看来,“大多数合作在其内部……都潜藏着被实际利益所压服的 对立。”尽管他在某种程度上可能夸大了事实,但就那些全都是陌生人组成的庞大而复杂的 社会组织形式而言,他的观点却特别具有阐释力。 如果谁对这种悖论和讽刺性的现象感兴趣,他可以继续探讨,证明合作本身就是人类生 活中冲突的一个基本来源。如果人是一个独居的物种,各自过自己的生活,除了交配外无扰 他人,正如自然界的某些动物一样,那么他们之间的冲突就会大为减少。如果每个人只为自 己而生产,没有劳动分工与产品交换,那么人类冲突的主要来源之一便会被消除。相反,当 人们在合作行动中将力量联合起来时,无论它是一个家庭还是整个社会,冲突的机会和动因 同时都大大增加。这是为大多数保守理论家所忽视的社会景观之一。 可是,我们不能说,单纯的自利,不论开明与否,是人类事务中的唯一推动力量。如果 我们采取一个客观的立场,便会认识到问题较此要复杂得多。自我牺牲与追求私利一样也是 一种可以观察到的现实:父母为他们的孩子、士兵为他们的战友而牺牲。 从道德的立场上看,这些形式的行动值得高度赞扬。可是,正如一些对人类景观更有洞 见的人所说,这种行动里包含着一种很强的追求私利的因素。耶稣在某个场合对他的追随者 们指出了这一点:“如果你只爱那些爱你的人,那对你有何美誉可言呢?甚至收税人也会那 样做。”很多行动只有当忽略掉更大背景的时候,才看起来像是牺牲。若结合背景来看,这 种行动就成了互相交换恩惠的互利体系中的一部分。 无论这种牺牲行动的任何其他方面是如何真实的,它都不是无私的。这种行动很少为陌 生人的利益而作,我们也不期待会发生这样的事。相反,它们预设了在所涉及的双方之间存 在着受到高度重视和有很高回报的人际纽带。由于缺少一个更好的术语,我们姑且称这种形 式的行动为“党派性的自我牺牲”(“partisan self-sacrifice”),称由这种行动所服务的利益 为“党派性的群体利益”(“partisan group interests”),以此来将其与那种真正的利他 (altruistic)行动中所包含的无私的自我牺牲形式相区别。 在这种情况中,还有一个值得一提的方面。那些在其成员的相互关系中产生牺牲性行 动的群体,在与外界打交道时的行动模式是非常不同的。事实上,有时似乎是这种牺牲性倾 向在内群体(intragroup)关系中越强,它在群际(intergroup)关系中就越弱。这意味着: 我们对人类生活中牺牲性行动的频率和重要性的判断与我们有待分析的社会层面是一种函 数关系(function)。如果我们的分析对象是家庭或其它一些首属群体,这比起我们考察一个 庞大而复杂的国家来说,更可能发现其中自我牺牲的迹象。当我们从这样一个比较广阔的视 角来看人类行动的时候,正如我们在本书中所要做的那样,我们便很快发现,这些在其内部 关系中产生了如此众多的牺牲行动的群体,在与外界打交道的过程中,经常有可能以最无情 的方式追求它们的党派性群体利益,尽管外界与他们是同一个社会的成员。 另一种可疑的自我牺牲形式是履行贵族义务(noblesse oblige)。社会中的一些富人认受 一定的义务,如慈善、布施和公共服务等对他们自己并未产生明显回报的事情。然而,自利 的因子再一次闯了进来。对于巨富者而言,慈善行为的代价相对较小,但通常却产生了大量 的好处。它是通向荣誉与声望的少数可靠途径中的一条,这对于那些除此之外什么都拥有的 人来说,可能尤为重要……同样的,正如林德夫妇(Lynds)在他们那著名的中等城镇 (Middletown)研究中所显示的,慈善行为可以被用来换取可观的政治与经济红利。这并不 是说所有的慈善行动都是受到自利的驱动,而只是说自利因素与慈善行为不是不相容的。一 个必须对慈善行动提出的更为严肃的问题是关于它在整个经济中的相对重要性。慈善性捐赠 通常只代表所有经济开支中的一小部分;就好比蛋糕上的那层糖衣,它们的可见价值并不足
以衡量其实质的价值 为了避免让人看起来好像人类行动只被自利驱动,我们必须肯定,某些人很清楚是受对 他人真正的关心所驱动的,而没有过分地强调自利。显然,在人类的经验中存在着能够唤起 人们无私或利他之爱的反应的力量。然而,由于在大多数人身上,这种反应模式的发展有限, 所以利他行动最有可能在日常生活中没什么危险的那些小事中发生。显而易见,很多人具有 在与他人打交道时要慷慨而友好的真实愿望,但当风险较大时,他们发现这样做是“不可能” 的。这样,利他行动主要集中在少数事件和决策上,而在主要的社会决策的层面上则不太多 事实上,我们似乎可以这样来概括:利他行动发生的频率与其所涉及的价值成反比。 这并不是说人们在主要价值面临危险时是不道德的。而毋宁说,它指出了区分两种不同 道德的需要:实用道德( pragmatic moral)与理想道德( ideal moral)。实用道德是一切通俗 道德准则的基础,它是建立在这样一种认识之上:人们彼此需要,因此谴责各种有害行动, 特别是那些有破坏社会秩序之虞的行动。与此相反,理想道德从不被认为是任何通俗道德准 则的基础,因为它不但谴责有害行动,还要求人们不求回报地、象爱自己一样地去爱他人 这并不意味着利他主义,或无私的爱,几乎没有或根本没有重要性。从心理的和道德的 两种立场来看,它都极端重要,一旦它不存在,人类存在将会变得卑劣和残酷得多。可是 它并不是权力与特权分配中的主要决定因素 因而,当我们观察人类景观时,不得不得出这样的结论:当人们面临重大挟择,被迫在 他们自己或其群体利益与他人利益之间做出选择时,他们几乎总是选择前者——尽管他们 常试图向他们自己和他人隐藏这一事实。这就是我们理论中的第二个假设。显然,它与保守 立场那种可疑的人性本善的观点相去甚远 在离开这一有争议的假设之前,最好指出:在所有比较复杂的社会里,交换体系与劳动 分工充作面纱,在很大程度上掩盖了这一丑陋的真相。在复杂社会里,人们很少看到他们自 己经济和政治行动的后果。相反,他们看到的是非人格的市场体系的运作,它让某些人得利 而让另一些人受罚。因此,成功与失败看起来好像是非人格力量的结果,或者是一些复杂得 使任何单独个人的影响都变得可以忽略的力量的结果。这一点有助于形成人性本善的神话 我们理论的第三个假设与人们努力追求的客体有关。有些东西,比如我们呼吸的空气 对所有人都是易获之物,但是大多数资源却并非如此。大多数资源都处于匮乏状态—一即供 不应求。 这是自然界的一个正常特点。尽管我们经常说大自然是慷慨的,但事实却依旧是:一切 生物所具有的繁衍能力,就食物与其它资源的有限供给来讲,必然使得很大一批个体活不到 其正常寿命,而其余的大部分则只有勉强维生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人类已经能够使自己摆脱这些困难了。几千年以前,他就学会了增 加食物供给,而近来他又已经学会了控制繁衍。然而,与其它生物相比,人类虽然享有某些 优势,但也遭受一些劣势之苦。与各种动植物不同,人类具有一种对产品和服务的永不满足 的欲望。无论他生产和消费多少,他总是想要更多。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因为他所消费的产 品和服务除了有功利价值( utilitarian value)外,还有一个地位价值( status value)。如果汽 车仅仅是一种交通工具,一个能够控制其再生产的社会是可以最终满足这一需求的。然而 汽车也是一种地位的标志;于是,对汽车改进和对生产汽车所用产品与服务的需求都是没有 止境的。追求地位的天性必然导致供不应求:那些低地位者不断努力以期与那些较高地位者 持平,而那些较高地位者则总是试图维持这种差别。考虑到这些情况,无论人类增加多少生 产或者如何控制人口增长,其欲望的满足都是不可能的 如果我们的前三个假设都是正确的,也就是说,如果人是一种社会存在,如果他的大部 分重要行动皆由自利或党派性群体利益所驱动,并且如果他所追求的对象中有许多或大部分 都处于匮乏状态,那就可以从逻辑上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为求报酬而进行的斗争将会存在于
3 以衡量其实质的价值。 为了避免让人看起来好像人类行动只被自利驱动,我们必须肯定,某些人很清楚是受对 他人真正的关心所驱动的,而没有过分地强调自利。显然,在人类的经验中存在着能够唤起 人们无私或利他之爱的反应的力量。然而,由于在大多数人身上,这种反应模式的发展有限, 所以利他行动最有可能在日常生活中没什么危险的那些小事中发生。显而易见,很多人具有 在与他人打交道时要慷慨而友好的真实愿望,但当风险较大时,他们发现这样做是“不可能” 的。这样,利他行动主要集中在少数事件和决策上,而在主要的社会决策的层面上则不太多。 事实上,我们似乎可以这样来概括:利他行动发生的频率与其所涉及的价值成反比。 这并不是说人们在主要价值面临危险时是不道德的。而毋宁说,它指出了区分两种不同 道德的需要:实用道德(pragmatic moral)与理想道德(ideal moral)。实用道德是一切通俗 道德准则的基础,它是建立在这样一种认识之上:人们彼此需要,因此谴责各种有害行动, 特别是那些有破坏社会秩序之虞的行动。与此相反,理想道德从不被认为是任何通俗道德准 则的基础,因为它不但谴责有害行动,还要求人们不求回报地、象爱自己一样地去爱他人。 这并不意味着利他主义,或无私的爱,几乎没有或根本没有重要性。从心理的和道德的 两种立场来看,它都极端重要,一旦它不存在,人类存在将会变得卑劣和残酷得多。可是, 它并不是权力与特权分配中的主要决定因素。 因而,当我们观察人类景观时,不得不得出这样的结论:当人们面临重大抉择,被迫在 他们自己或其群体利益与他人利益之间做出选择时,他们几乎总是选择前者——尽管他们经 常试图向他们自己和他人隐藏这一事实。这就是我们理论中的第二个假设。显然,它与保守 立场那种可疑的人性本善的观点相去甚远。 在离开这一有争议的假设之前,最好指出:在所有比较复杂的社会里,交换体系与劳动 分工充作面纱,在很大程度上掩盖了这一丑陋的真相。在复杂社会里,人们很少看到他们自 己经济和政治行动的后果。相反,他们看到的是非人格的市场体系的运作,它让某些人得利 而让另一些人受罚。因此,成功与失败看起来好像是非人格力量的结果,或者是一些复杂得 使任何单独个人的影响都变得可以忽略的力量的结果。这一点有助于形成人性本善的神话。 我们理论的第三个假设与人们努力追求的客体有关。有些东西,比如我们呼吸的空气, 对所有人都是易获之物,但是大多数资源却并非如此。大多数资源都处于匮乏状态——即供 不应求。 这是自然界的一个正常特点。尽管我们经常说大自然是慷慨的,但事实却依旧是:一切 生物所具有的繁衍能力,就食物与其它资源的有限供给来讲,必然使得很大一批个体活不到 其正常寿命,而其余的大部分则只有勉强维生。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人类已经能够使自己摆脱这些困难了。几千年以前,他就学会了增 加食物供给,而近来他又已经学会了控制繁衍。然而,与其它生物相比,人类虽然享有某些 优势,但也遭受一些劣势之苦。与各种动植物不同,人类具有一种对产品和服务的永不满足 的欲望。无论他生产和消费多少,他总是想要更多。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因为他所消费的产 品和服务除了有功利价值(utilitarian value)外,还有一个地位价值(status value)。如果汽 车仅仅是一种交通工具,一个能够控制其再生产的社会是可以最终满足这一需求的。然而, 汽车也是一种地位的标志;于是,对汽车改进和对生产汽车所用产品与服务的需求都是没有 止境的。追求地位的天性必然导致供不应求:那些低地位者不断努力以期与那些较高地位者 持平,而那些较高地位者则总是试图维持这种差别。考虑到这些情况,无论人类增加多少生 产或者如何控制人口增长,其欲望的满足都是不可能的。 如果我们的前三个假设都是正确的,也就是说,如果人是一种社会存在,如果他的大部 分重要行动皆由自利或党派性群体利益所驱动,并且如果他所追求的对象中有许多或大部分 都处于匮乏状态,那就可以从逻辑上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为求报酬而进行的斗争将会存在于
每一个人类社会中。这种斗争并不需要总是采取暴力形式。相反,它可以在一些规则体系的 框架内部进行。然而,没有暴力并不意味着这种斗争对所涉及的各方有一丁点儿的不真实或 不严肃。 分配的两个法则 当我们试图基于上章所陈述的关于人和社会之本性的假设来构建一种分配理论的时候, 很快便会发现它们将导出一种奇怪的,但却是重要的二元论。如果那些假设合理,那么我们 可以预期,几乎所有的人类劳动产品将会基于两个似乎彼此矛盾的原则——需求与权力 来加以分配 在我们对人的本性的讨论中,假设当涉及重要决策时,大多数人的行动要么被自利、要 么被党派性群体利益所驱动。这里暗示权力独自控制着报酬的分配。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因 为我们还假设了,所有这些本质上自私的利益只有通过与他人建立合作关系才能获得满足 合作对于生存和多数其它目标的有效达成是绝对必要的。换言之,人们的私利迫使他们维持 社会成员的身份并共同接受劳动分工 如果这两个假设是正确的,那么可以推知:人们将分享其劳动产品,以确保那些其行动 对他们自己是必要的或有助益的其他人的生存及其持续的生产能力。这可以被称为分配的第 法则,因为人类这一物种的存活依赖于对它的遵从 但是,这第一法则并不能涵盖整个问题。它丝毫没有谈及人类有可能生产的任何剩余 即超出为维持生产者生存及其生产能力所要求的最低水平之上的产品与服务一一将如何 分配。这便导出了所谓的第二条分配法则。如果我们假设,在重大决策中,人的行动几乎完 全由自利或党派性群体利益所驱动,并且假设人们最想要的很多东西都处于匮乏状态,那么 如前所述,这种剩余必将引发为控制剩余而进行的冲突和斗争。如果我们依照韦伯,将权力 定义为个人或群体即使在遭到他人反对时也能实现他们意志的可能性,那么就可以推出:权 力将决定一个社会所拥有的几乎所有剩余的分配。作出“几乎所有”这一限定,是考虑到根 据我们前面对人性的分析,我们可以期待存在着利他行动的有限影响 第二法则指出了另一对非常重要的关系,即我们的两个主要变量—一权力与特权—一之 间的关系。如果把特权定义为对一个社会所生产的部分剩余产品的占有和控制,那就可以推 出:特权在很大程度上是权力的函数,在极其有限的程度上是利他主义的函数。这就意味着 要解释一个社会中大多数特权的分配,我们不能不弄清权力是怎样分配的 用这种方式表述问题,暗示解释特权分配的工作很简单。不幸地是事实并非如此,因为 权力有多种形式和多种来源。然而,由于这项解释的注意力集中在一个关键变量,权力,上 面。建立(权力与特权的)这一关键联系就要使问题简化成容易处理的组成部分,因此,如 果我们能够确立权力在一个既定社会里的分配模式,我们就已经大致确立了特权的分配模 式,而如果我们能够发现一种既定权力分配的原因,我们也就已经发现了与之相联系的特权 分配的原因 像上面这样来解释是为了引入这样一个问题:每一种分配体系中的第三个基本要素,声 望( prestige),是如何与权力和特权相关联的。如果我们可以说声望是特权的一个简单函数 的话,那就好了,但不幸的是这好像不是事实。为了不在这个时候进入对此事的复杂分析, 我们最好说:经验证据有力地表明,声望在很大程度上一一尽管不是完全一一是权力和特权 的函数,至少在那些有大量剩余的社会里是这样。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尽管在本文中声望这 个主题不被经常提到,但它的分配模式及其原因在很大程度上可以从对权力和特权在那些有 着大量剩余的社会中的分配及其原因的讨论中演绎出来 上述命题所阐释的这三个变量之间的相互关系,可以用图表示如下:
4 每一个人类社会中。这种斗争并不需要总是采取暴力形式。相反,它可以在一些规则体系的 框架内部进行。然而,没有暴力并不意味着这种斗争对所涉及的各方有一丁点儿的不真实或 不严肃。 分配的两个法则 当我们试图基于上章所陈述的关于人和社会之本性的假设来构建一种分配理论的时候, 很快便会发现它们将导出一种奇怪的,但却是重要的二元论。如果那些假设合理,那么我们 可以预期,几乎所有的人类劳动产品将会基于两个似乎彼此矛盾的原则——需求与权力—— 来加以分配。 在我们对人的本性的讨论中,假设当涉及重要决策时,大多数人的行动要么被自利、要 么被党派性群体利益所驱动。这里暗示权力独自控制着报酬的分配。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因 为我们还假设了,所有这些本质上自私的利益只有通过与他人建立合作关系才能获得满足。 合作对于生存和多数其它目标的有效达成是绝对必要的。换言之,人们的私利迫使他们维持 社会成员的身份并共同接受劳动分工。 如果这两个假设是正确的,那么可以推知:人们将分享其劳动产品,以确保那些其行动 对他们自己是必要的或有助益的其他人的生存及其持续的生产能力。这可以被称为分配的第 一法则,因为人类这一物种的存活依赖于对它的遵从。 但是,这第一法则并不能涵盖整个问题。它丝毫没有谈及人类有可能生产的任何剩余— —即超出为维持生产者生存及其生产能力所要求的最低水平之上的产品与服务——将如何 分配。这便导出了所谓的第二条分配法则。如果我们假设,在重大决策中,人的行动几乎完 全由自利或党派性群体利益所驱动,并且假设人们最想要的很多东西都处于匮乏状态,那么 如前所述,这种剩余必将引发为控制剩余而进行的冲突和斗争。如果我们依照韦伯,将权力 定义为个人或群体即使在遭到他人反对时也能实现他们意志的可能性,那么就可以推出:权 力将决定一个社会所拥有的几乎所有剩余的分配。作出“几乎所有”这一限定,是考虑到根 据我们前面对人性的分析,我们可以期待存在着利他行动的有限影响。 第二法则指出了另一对非常重要的关系,即我们的两个主要变量——权力与特权——之 间的关系。如果把特权定义为对一个社会所生产的部分剩余产品的占有和控制,那就可以推 出:特权在很大程度上是权力的函数,在极其有限的程度上是利他主义的函数。这就意味着 要解释一个社会中大多数特权的分配,我们不能不弄清权力是怎样分配的。 用这种方式表述问题,暗示解释特权分配的工作很简单。不幸地是事实并非如此,因为 权力有多种形式和多种来源。然而,由于这项解释的注意力集中在一个关键变量,权力,上 面。建立(权力与特权的)这一关键联系就要使问题简化成容易处理的组成部分,因此,如 果我们能够确立权力在一个既定社会里的分配模式,我们就已经大致确立了特权的分配模 式,而如果我们能够发现一种既定权力分配的原因,我们也就已经发现了与之相联系的特权 分配的原因。 像上面这样来解释是为了引入这样一个问题:每一种分配体系中的第三个基本要素,声 望(prestige),是如何与权力和特权相关联的。如果我们可以说声望是特权的一个简单函数 的话,那就好了,但不幸的是这好像不是事实。为了不在这个时候进入对此事的复杂分析, 我们最好说:经验证据有力地表明,声望在很大程度上——尽管不是完全——是权力和特权 的函数,至少在那些有大量剩余的社会里是这样。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尽管在本文中声望这 个主题不被经常提到,但它的分配模式及其原因在很大程度上可以从对权力和特权在那些有 着大量剩余的社会中的分配及其原因的讨论中演绎出来。 上述命题所阐释的这三个变量之间的相互关系,可以用图表示如下:
权力 声望 特权 利他主义 实线表示影响的主要来源,虚线表示次要来源。 这了使这张图表更加完备,也许应该再加上一条虚线,以此来指出声望对权力的某种反 馈。这样,对三者关系的一个更为准确的描绘将是这样: 权力 特权 声望 利他主义 x,y 2 从因果与解释的角度来看,权力是三者当中的关键变量。因此,在接下来的分析里我们 主要关注这一变量 分配体系的变异方面 正如上述两条法则所显示的:只有在第一条法则所规定的条件得到满足之后,第二条法 则才会对分配过程发挥作用。直到群体中有足够多的有生产能力并相互依靠的成员都获得生 活必需品之后,人们才会想到基于权力争夺和分配剩余。因此,作为第一个假说,我们可以 预测:在最简单的社会里,或在那些技术上最原始的社会里,可获得的产品和服务将全部或 大部分以需要为基础进行分配 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增长,生产剩余的可能性也逐步增加,虽然应该指出:剩余的存在并 非仅仅是技术进步的作用。纵然我们不能说,一个社会可以获得的剩余与技术水平的进步成 比例地增长,这种进步确实不仅增加了剩余出现的可能性,而且还增加了大量剩余出现的可 能性。因而,作为我们的第二个假说,我们可以预想:随着技术的进步,一个社会可获得的 产品与服务中将会有越来越多的部分以权力为基础进行分配。 同样应该指出的是,以技术性质作为划分社会的基础,并不意味着那些属于同一个类型
5 权力 声望 特权 利他主义 X,Y,Z 实线表示影响的主要来源,虚线表示次要来源。 这了使这张图表更加完备,也许应该再加上一条虚线,以此来指出声望对权力的某种反 馈。这样,对三者关系的一个更为准确的描绘将是这样: 从因果与解释的角度来看,权力是三者当中的关键变量。因此,在接下来的分析里我们 主要关注这一变量。 分配体系的变异方面 正如上述两条法则所显示的:只有在第一条法则所规定的条件得到满足之后,第二条法 则才会对分配过程发挥作用。直到群体中有足够多的有生产能力并相互依靠的成员都获得生 活必需品之后,人们才会想到基于权力争夺和分配剩余。因此,作为第一个假说,我们可以 预测:在最简单的社会里,或在那些技术上最原始的社会里,可获得的产品和服务将全部或 大部分以需要为基础进行分配。 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增长,生产剩余的可能性也逐步增加,虽然应该指出:剩余的存在并 非仅仅是技术进步的作用。纵然我们不能说,一个社会可以获得的剩余与技术水平的进步成 比例地增长,这种进步确实不仅增加了剩余出现的可能性,而且还增加了大量剩余出现的可 能性。因而,作为我们的第二个假说,我们可以预想:随着技术的进步,一个社会可获得的 产品与服务中将会有越来越多的部分以权力为基础进行分配。 同样应该指出的是,以技术性质作为划分社会的基础,并不意味着那些属于同一个类型
的社会拥有相同的分配体系,正如并非所有垄断性市场都有相同的运作方式一样。显然,每 一种社会类型内都有各种变异,正如每一种市场类型内都有各种变异一样,我们需要花点功 夫来识别和解释其中那些比较重要的。然而,这些也许被认为是次级的变异( second- order ariations),最好在确立了首级变异(irs- order variations)并且清楚地描述了与之相关的内部 致性之后,再来对其加以考察 在处理这些次级变异时,有时我们不得不依靠归纳逻辑去建立因果性的和描述性的概 括。可是,事实并非总是如此。有时可以运用演绎逻辑。例如,假如一个社会剩余量的多少 影响到其分配体系的性质,而剩余量的多少又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物理环境的性质,那么我 们便可以预想:物理环境的差异将会导致分配体系中的某些次级差异。更具体地说,物理环 境越富饶,剩余量越大,在分配过程中权力的重要性也更大。 我们同样有理由预测:环境差异的影响,在原始社会里要比在那些技术上更为先进的社 会里更大。首先,技术进步使社会在地理上的扩张成为可能,而一个社会所占领土越大,整 个环境极为有利或极为不利的可能性就越小,而它同时包含有利和不利土地的可能性就越 大。因此,环境差异在技术先进的较大社会里要比在较为原始的较小社会里来得少。除此之 外,技术的进步通常意味着对各种生产问题的不同解决方法的发展。因此,技术先进的社会 比原始社会要更少受到环境限制的阻碍,所以环境的变化对生产力水平的影响在先进社会里 要比在原始社会里更少。 次级变异的另一个重要来源己在斯坦尼斯罗·安德鲁朱斯基( Stanislaw Andrzejewski 的一部重要但却被忽视的书——《军事组织与社会》( Military Organi= ation and Society) 一中得到确认。正如他所指出的,演绎逻辑和经验数据都显示:技术水平一定的社会,其不 平等程度与他所谓的“军事参与率”(“ the military participation ratio”)—即,成年男性人 口被征用于军事活动的比例一一般呈反比变化。在大多数成年男子被用于这种目的的社会 里,不平等的程度一般要低于那些军事需要仅由一小批军事专家的力量提供的社会。因此 这个因素也可以用来解释在同一技术类型社会里存在的一些次级变异 武力及其转变 作为阐述的起点,最好对上章所引入的一个假设作一个简要的回顾。在那里,我们假设 生存是绝大多数人的主要目标。如果确实如此,那么可以推出:夺取生命的能力是最有效的 权力形式。换句话说,更多的人对使用武力的威胁要比对其它形式的威胁更容易发生反应 实际上,武力构成了人类事务中的终审上诉法庭;在既定的形势下,除了使用更高的武力外, 武力没有别的诉求。因此武力对其它形式的权力的关系,就如同桥牌游戏中王牌对其它花色 牌的关系一样,而那些可以使用最高武力的人就好比控制了王牌的人。 这一事实已为每个时代无数的人类景观观察者所认识到。正如巴斯卡所言:“人类不能 使正义成为强者,却已经使强者成为了正义。”(“ Not being able to make that which is just ong, man has made that which is strong just.”)西塞罗也持相同的观点,他说:“法律在武器 中哑口无言。”(“ Laws are dumb in the midst of arms.”)霍布斯声称:“无剑的契约只是空话, 它连保护一个人的力量都没有。”(“ Covenants without the sword are but words, and of no strength to secure a man. " 国家领导人和世事练达人士也都认识到了这一原则。每一个主权国家都限制,如果可能 的话就禁止其臣民对武力的独立使用。国家可能会容忍许多事情,但绝不容许在其领土内独 立军事组织的发展。原因是显而易见的:任何一个不能镇压每一个向其权威提出武力挑战的 政府都被推翻了。武力是主权的基础 如果武力是政治主权的基础,那么在每一个有剩余产品可分的社会里,它也是分配体系
6 的社会拥有相同的分配体系,正如并非所有垄断性市场都有相同的运作方式一样。显然,每 一种社会类型内都有各种变异,正如每一种市场类型内都有各种变异一样,我们需要花点功 夫来识别和解释其中那些比较重要的。然而,这些也许被认为是次级的变异(second-order variations),最好在确立了首级变异(first-order variations)并且清楚地描述了与之相关的内部 一致性之后,再来对其加以考察。 在处理这些次级变异时,有时我们不得不依靠归纳逻辑去建立因果性的和描述性的概 括。可是,事实并非总是如此。有时可以运用演绎逻辑。例如,假如一个社会剩余量的多少 影响到其分配体系的性质,而剩余量的多少又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物理环境的性质,那么我 们便可以预想:物理环境的差异将会导致分配体系中的某些次级差异。更具体地说,物理环 境越富饶,剩余量越大,在分配过程中权力的重要性也更大。 我们同样有理由预测:环境差异的影响,在原始社会里要比在那些技术上更为先进的社 会里更大。首先,技术进步使社会在地理上的扩张成为可能,而一个社会所占领土越大,整 个环境极为有利或极为不利的可能性就越小,而它同时包含有利和不利土地的可能性就越 大。因此,环境差异在技术先进的较大社会里要比在较为原始的较小社会里来得少。除此之 外,技术的进步通常意味着对各种生产问题的不同解决方法的发展。因此,技术先进的社会 比原始社会要更少受到环境限制的阻碍,所以环境的变化对生产力水平的影响在先进社会里 要比在原始社会里更少。 次级变异的另一个重要来源已在斯坦尼斯罗·安德鲁朱斯基(Stanislaw Andrzejewski) 的一部重要但却被忽视的书——《军事组织与社会》(Military Organization and Society)— —中得到确认。正如他所指出的,演绎逻辑和经验数据都显示:技术水平一定的社会,其不 平等程度与他所谓的“军事参与率”(“the military participation ratio”)——即,成年男性人 口被征用于军事活动的比例——一般呈反比变化。在大多数成年男子被用于这种目的的社会 里,不平等的程度一般要低于那些军事需要仅由一小批军事专家的力量提供的社会。因此, 这个因素也可以用来解释在同一技术类型社会里存在的一些次级变异。 武力及其转变 作为阐述的起点,最好对上章所引入的一个假设作一个简要的回顾。在那里,我们假设 生存是绝大多数人的主要目标。如果确实如此,那么可以推出:夺取生命的能力是最有效的 权力形式。换句话说,更多的人对使用武力的威胁要比对其它形式的威胁更容易发生反应。 实际上,武力构成了人类事务中的终审上诉法庭;在既定的形势下,除了使用更高的武力外, 武力没有别的诉求。因此武力对其它形式的权力的关系,就如同桥牌游戏中王牌对其它花色 牌的关系一样,而那些可以使用最高武力的人就好比控制了王牌的人。 这一事实已为每个时代无数的人类景观观察者所认识到。正如巴斯卡所言:“人类不能 使正义成为强者,却已经使强者成为了正义。”(“Not being able to make that which is just strong, man has made that which is strong just.”)西塞罗也持相同的观点,他说:“法律在武器 中哑口无言。”(“Laws are dumb in the midst of arms.”)霍布斯声称:“无剑的契约只是空话, 它连保护一个人的力量都没有。”(“Covenants without the sword are but words, and of no strength to secure a man.”) 国家领导人和世事练达人士也都认识到了这一原则。每一个主权国家都限制,如果可能 的话就禁止其臣民对武力的独立使用。国家可能会容忍许多事情,但绝不容许在其领土内独 立军事组织的发展。原因是显而易见的:任何一个不能镇压每一个向其权威提出武力挑战的 政府都被推翻了。武力是主权的基础。 如果武力是政治主权的基础,那么在每一个有剩余产品可分的社会里,它也是分配体系
的基础。如果强制性权力衰弱,必然出现挑战,而体系最终会被破坏,并被另一种基于更牢 固武力的体系所取代。在为控制社会剩余而进行的斗争中,只要还有更高一级的上诉法庭一 人们可以带著或有成功可能和可能利益的案例上诉于此,他们就不会接受失败。 这里所涉及的原理与现代军人所深深卷入的战争升级的原理是一样的。以轻武器为基础 的小型战争必然上升到使用更致命性武器的致命战争——如果参战一方希望通过冲突的升 级来转败为胜的话。类似地,就社会内部的冲突而言,卷入冲突的各方总是想把问题诉诸最 终的上诉法庭一一只要还有于此获利的可能性。尽管人们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诉诸武装 革命,但当涉及到是对一个社会全部剩余的控制时,前景就格外诱人了。这种诱惑力直接随 当前统治的衰弱程度而变化。 然而,正如英国著名的保守主义者爱德蒙·伯克( Edmund burke)所认识到的:“单单 使用武力只是暂时的。它可以征服一时:却不能消除再次征服的必要性:一个国家并未得到 治理( governed),它将永远求诸于征服。”虽然武力是一个社会中攫取权力的最有效工具 虽然它始终是不平等制度的基础,但它却不是保持和利用一个权力地位并从中获取最大利益 的最有效工具。因此,不管一个新政权有什么目标,一旦有组织的反对者被摧毁,它就最好 增加其它控制技巧和工具的使用,而让武力退到后台,只在其它方法失效之时使用 如果新的统治精英追求的是物质目标,且只关注自己财富的增长,很快就会发现这种强 权统治既低效又浪费。只要他依赖武力,大量利润就会被消耗在压制的成本上。如果人民的 遵从仅仅是出于对有形暴力的畏惧,那么统治者就总是要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和财富致力 于维持对人民的控制,并将劳动者与其劳动产品分开。更糟糕的是,一般在人类价值等级中 处于较高地位的荣誉,与那些单凭武力统治的人无缘。 如果物质主义的精英具有从强权统治( rule of might)转移到正当统治( rule of right)的 强烈动机,那么对于受意识形态驱动的精英来说,这种动机就更为强烈。如果他们甘冒革命 的可怕风险与艰难去实现引领他们的梦想与理想,那么人民的自愿合作就至关重要,而这靠 武力是达不到的。武力至多只是达到目的的手段。那个建立一新的社会秩序的目的只有在大 多数社会成员自愿地将其作为他们自己的目的而加以接受时,才能完全达到。革命的目的是 要摧毁阻止这一梦想实现的旧时精英及其制度。一旦他们被摧毁,新的意识形态精英便努力 靠劝服来统治。因此,那些靠武力援取权力的人发现,一且消除了有效组织起来的敌对势力 就将他们的统治合法化是有利的。武力不再继续扮演它过去曾扮演过的角色。它不再作为特 殊的一小部人的私人资源而发挥作用。相反,它必须被转变为一种用以维护法律与秩序的公 共资源。 这似乎等于说,那些冒巨大风险取代旧统治者的人现在必须放弃他们已经赢得的东西 但实际上根本没必要这么做,因为只要稍微动一动脑筋,武力就可以被转变成权威,而强权 被转变为公理。 靠以下几种方式可以实现这种转变。首先,由于拥有强制性权力,一个新的统治精英处 在一个有利的位置以便按照他所认为适当的方式重写其领地上的法律。这赋予他们以独一无 二的良机,因为法律就其性质而言一直被等同于公正和正义的统治。既然法令法规是用普适 和非人格的术语来表述的,它们就显得是支持抽象的公正原则而不是某些人或阶级的特殊利 益。法律先于其可被适用的事件而存在这一事实,暗示着一种客观的不偏不倚,而这也有助 于它被接受。然而,法律总是可以按照一种有利于社会中某个特定部分的方式来书写的。安 那托利·弗朗士( Anatole france)对此看得十分清楚,他写道:“法律之神圣的平等同时禁 止富人和穷人在桥下过夜、沿街乞讨和偷面包”。 很明显,那些得到统治者任命的人员,根据他们对统治者所提供的服务的价值及其不可 替换的程度而得到酬报。这些人不是根据他们对公共利益的贡献而获得酬报的,这与诸如金 斯里·戴维斯( Kingsley Davis)和威尔伯特·摩尔( Wilbert Moore)等功能主义理论家的
7 的基础。如果强制性权力衰弱,必然出现挑战,而体系最终会被破坏,并被另一种基于更牢 固武力的体系所取代。在为控制社会剩余而进行的斗争中,只要还有更高一级的上诉法庭— —人们可以带著或有成功可能和可能利益的案例上诉于此,他们就不会接受失败。 这里所涉及的原理与现代军人所深深卷入的战争升级的原理是一样的。以轻武器为基础 的小型战争必然上升到使用更致命性武器的致命战争——如果参战一方希望通过冲突的升 级来转败为胜的话。类似地,就社会内部的冲突而言,卷入冲突的各方总是想把问题诉诸最 终的上诉法庭——只要还有于此获利的可能性。尽管人们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诉诸武装 革命,但当涉及到是对一个社会全部剩余的控制时,前景就格外诱人了。这种诱惑力直接随 当前统治的衰弱程度而变化。 然而,正如英国著名的保守主义者爱德蒙·伯克(Edmund Burke)所认识到的:“单单 使用武力只是暂时的。它可以征服一时;却不能消除再次征服的必要性:一个国家并未得到 治理(governed),它将永远求诸于征服。”虽然武力是一个社会中攫取权力的最有效工具, 虽然它始终是不平等制度的基础,但它却不是保持和利用一个权力地位并从中获取最大利益 的最有效工具。因此,不管一个新政权有什么目标,一旦有组织的反对者被摧毁,它就最好 增加其它控制技巧和工具的使用,而让武力退到后台,只在其它方法失效之时使用。 如果新的统治精英追求的是物质目标,且只关注自己财富的增长,很快就会发现这种强 权统治既低效又浪费。只要他依赖武力,大量利润就会被消耗在压制的成本上。如果人民的 遵从仅仅是出于对有形暴力的畏惧,那么统治者就总是要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和财富致力 于维持对人民的控制,并将劳动者与其劳动产品分开。更糟糕的是,一般在人类价值等级中 处于较高地位的荣誉,与那些单凭武力统治的人无缘。 如果物质主义的精英具有从强权统治(rule of might)转移到正当统治(rule of right)的 强烈动机,那么对于受意识形态驱动的精英来说,这种动机就更为强烈。如果他们甘冒革命 的可怕风险与艰难去实现引领他们的梦想与理想,那么人民的自愿合作就至关重要,而这靠 武力是达不到的。武力至多只是达到目的的手段。那个建立一新的社会秩序的目的只有在大 多数社会成员自愿地将其作为他们自己的目的而加以接受时,才能完全达到。革命的目的是 要摧毁阻止这一梦想实现的旧时精英及其制度。一旦他们被摧毁,新的意识形态精英便努力 靠劝服来统治。因此,那些靠武力攫取权力的人发现,一旦消除了有效组织起来的敌对势力 就将他们的统治合法化是有利的。武力不再继续扮演它过去曾扮演过的角色。它不再作为特 殊的一小部人的私人资源而发挥作用。相反,它必须被转变为一种用以维护法律与秩序的公 共资源。 这似乎等于说,那些冒巨大风险取代旧统治者的人现在必须放弃他们已经赢得的东西。 但实际上根本没必要这么做,因为只要稍微动一动脑筋,武力就可以被转变成权威,而强权 被转变为公理。 靠以下几种方式可以实现这种转变。首先,由于拥有强制性权力,一个新的统治精英处 在一个有利的位置以便按照他所认为适当的方式重写其领地上的法律。这赋予他们以独一无 二的良机,因为法律就其性质而言一直被等同于公正和正义的统治。既然法令法规是用普适 和非人格的术语来表述的,它们就显得是支持抽象的公正原则而不是某些人或阶级的特殊利 益。法律先于其可被适用的事件而存在这一事实,暗示着一种客观的不偏不倚,而这也有助 于它被接受。然而,法律总是可以按照一种有利于社会中某个特定部分的方式来书写的。安 那托利·弗朗士(Anatole France)对此看得十分清楚,他写道:“法律之神圣的平等同时禁 止富人和穷人在桥下过夜、沿街乞讨和偷面包”。 很明显,那些得到统治者任命的人员,根据他们对统治者所提供的服务的价值及其不可 替换的程度而得到酬报。这些人不是根据他们对公共利益的贡献而获得酬报的,这与诸如金 斯里·戴维斯(Kingsley Davis)和威尔伯特·摩尔(Wilbert Moore)等功能主义理论家的
观点正好相反,是统治者的需求,而非整个社会的需求,决定了对这种服务的需求曲线 个社会里的报酬分配是权力分配的函数,而不是体系需求的函数。这在像人类社会这种不完 善的体系中是不可避免的。 除了在那些有能力控制人口再生产的社会里,或者在那些主要由于瘟疫、饥荒或其它灾 难而导致人口暂时短缺的社会里,每一个权力和特权体系同样也在常人的后代中引起了致命 的生存斗争。不幸的是,人类总能生产出超出社会供养能力的后代,特别是当经济剩余被特 权阶层所劫掠的情况下。通常,没有足够的土地供每个农夫的儿子耕种,也不是所有的农夫 都足以负担其女儿的婚配。于是,几乎每一代中都有一些普通人沦落到乞丐、罪犯和妓女的 地位。这些人通常都活不长久,因为这个层次的生存竞争太激烈。站在统治者的立场上,他 们很少关心常人中的这种斗争,因为人类旺盛的生殖力总是确保了合格生产者的充足供应。 事实上,这些斗争通过将人们的注意力从作为剥削者的角色的统治者身上转移开,并因此为 后者提供了一种相当有效的安全措施来抵制普遍的抗议和革命,从而可能对统治者是有利 阶级 权力有多种形式,而它们并不总是能被还原为一个有意义的公分母。一个人可能拥有大 量财产却没有占据一个相应重要和有势力的官位,或者相反。类似地,一个人可能在一个制 度体系中担任一个重要和有势力的职位,而在其它体系中却是一介平民。 因此很明显,“阶级”一词不应定义得太狭窄。对其进行宽泛的定义并仔细区分不同种 类的阶级,可以让我们获益更多。因此,我们最好把一个阶级定义为社会中的一个人群集合 体,这些人在某种形式的权力、特权或声望方面处于相似的位置。 这并不是说,对于理论的和分析的目的而言,所有类型的阶级都是同等重要的。相反, 如果我们的目标是回答“谁获得了什么以及为何获得?”的问题,如果我们上两章的分析有 任何一点有效性的话,那么权力阶级就一定是我们的主要关注点。至少在那些有着大量生产 剩余的社会里,特权和声望的分配看起来主要由权力分配决定 在上一章里,我们还看到,权力将自己表现为两种基本形式:武力与制度化的权力。后 者又可以被再分为地位权力( power of position)和财产权力( power of property)。基于此 个权力阶级可以被定义为社会中的一个人群集合体这些人在武力或某一特定形式的制度 化权力方面处于相似的位置……尽管定义并没有如此明确地说,但每个权力阶级中的成员都 彼此共享某种共同利益,而这些共享的利益构成了敌视其他阶级的潜在基础。这是基于下列 事实的逻辑推论:将一个阶级的成员联合起来的,是他们对某种东西的共同拥有、控制和利 用,这种东西影响着他们实现其愿望和欲求的可能性。考虑到我们先前对人之本性的假设, 可以推出:一个阶级的所有成员,在保护或增加他们共同资源的价值,减少据以构成其它阶 级之基础的竞争性资源的价值方面,都保有一种既得利益 这并不是说,一个阶级的成员总是对他们的共同利益有着一种清醒的觉悟,更不是说, 他们以此为基础进行集体行动。他们也不总是有意识地或公开地对其它阶级的成员表现出敌 意。这些只是可能成为现实的一些可能性,但它们绝不是不可避免的。 公民身份:一种潜在的独特资源 在比较早的时期,公民权只为少数人保留,而公民身份( citizenship),就像其它资源 样,的确把人们分成了不同的阶级。有时,公民身份将社会成员分为公民和非公民,有时又
8 观点正好相反,是统治者的需求,而非整个社会的需求,决定了对这种服务的需求曲线。一 个社会里的报酬分配是权力分配的函数,而不是体系需求的函数。这在像人类社会这种不完 善的体系中是不可避免的。 除了在那些有能力控制人口再生产的社会里,或者在那些主要由于瘟疫、饥荒或其它灾 难而导致人口暂时短缺的社会里,每一个权力和特权体系同样也在常人的后代中引起了致命 的生存斗争。不幸的是,人类总能生产出超出社会供养能力的后代,特别是当经济剩余被特 权阶层所劫掠的情况下。通常,没有足够的土地供每个农夫的儿子耕种,也不是所有的农夫 都足以负担其女儿的婚配。于是,几乎每一代中都有一些普通人沦落到乞丐、罪犯和妓女的 地位。这些人通常都活不长久,因为这个层次的生存竞争太激烈。站在统治者的立场上,他 们很少关心常人中的这种斗争,因为人类旺盛的生殖力总是确保了合格生产者的充足供应。 事实上,这些斗争通过将人们的注意力从作为剥削者的角色的统治者身上转移开,并因此为 后者提供了一种相当有效的安全措施来抵制普遍的抗议和革命,从而可能对统治者是有利 的。 阶级 权力有多种形式,而它们并不总是能被还原为一个有意义的公分母。一个人可能拥有大 量财产却没有占据一个相应重要和有势力的官位,或者相反。类似地,一个人可能在一个制 度体系中担任一个重要和有势力的职位,而在其它体系中却是一介平民。 因此很明显,“阶级”一词不应定义得太狭窄。对其进行宽泛的定义并仔细区分不同种 类的阶级,可以让我们获益更多。因此,我们最好把一个阶级定义为社会中的一个人群集合 体,这些人在某种形式的权力、特权或声望方面处于相似的位置。 这并不是说,对于理论的和分析的目的而言,所有类型的阶级都是同等重要的。相反, 如果我们的目标是回答“谁获得了什么以及为何获得?”的问题,如果我们上两章的分析有 任何一点有效性的话,那么权力阶级就一定是我们的主要关注点。至少在那些有着大量生产 剩余的社会里,特权和声望的分配看起来主要由权力分配决定。 在上一章里,我们还看到,权力将自己表现为两种基本形式:武力与制度化的权力。后 者又可以被再分为地位权力(power of position)和财产权力(power of property)。基于此, 一个权力阶级可以被定义为社会中的一个人群集合体,这些人在武力或某一特定形式的制度 化权力方面处于相似的位置……尽管定义并没有如此明确地说,但每个权力阶级中的成员都 彼此共享某种共同利益,而这些共享的利益构成了敌视其他阶级的潜在基础。这是基于下列 事实的逻辑推论:将一个阶级的成员联合起来的,是他们对某种东西的共同拥有、控制和利 用,这种东西影响着他们实现其愿望和欲求的可能性。考虑到我们先前对人之本性的假设, 可以推出:一个阶级的所有成员,在保护或增加他们共同资源的价值,减少据以构成其它阶 级之基础的竞争性资源的价值方面,都保有一种既得利益。 这并不是说,一个阶级的成员总是对他们的共同利益有着一种清醒的觉悟,更不是说, 他们以此为基础进行集体行动。他们也不总是有意识地或公开地对其它阶级的成员表现出敌 意。这些只是可能成为现实的一些可能性,但它们绝不是不可避免的。 公民身份:一种潜在的独特资源 在比较早的时期,公民权只为少数人保留,而公民身份(citizenship),就像其它资源一 样,的确把人们分成了不同的阶级。有时,公民身份将社会成员分为公民和非公民,有时又
分为一等公民和二等公民。这一传统模式可以在这个国家的早期历史中看到,那时所有人被 分为有选举权的公民( enfranchised citizens),没有选举权的自由民( unenfranchised freemen), 还有奴隶。每一种身份都与国家有着不同的关系,有选举权的公民处于最有利的位置,而奴 隶处于最不利的位置。 今天,在先进的工业社会里,奴隶制已不存在,选举权已扩展至几乎包括所有的成年人 结果,公民身份成了所有人同样享有的一种资源 既然人人都享有公民身份,有人或许会以为它对社会分层的研究者已不再有任何特殊的 重要性。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公民身份在分配过程中依旧发挥着突出的作用。那些缺少其它 资源的人,与那些基于其意识形态而信仰平等的人,已经联合起来为减少那些造成不平等的 根源从而提高公民身份的价值而进行斗争。这一斗争在近来涉及到财产权和人权问题的争论 中表现得尤为明显。那些倡导人权优先于财产权的人,一般都主张缩减传统的财产权以扩大 公民权。其反对者则持相反观点。因而,这种斗争变成不但是阶级之间的一场斗争,而且也 是阶级体系之间,从而还是不同的分层原则之间的一场斗争。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分层的研究者会发现并非只有现时代才有阶级之间的斗争,因为在 前工业社会里,弱势阶级经常以同样的方式来与强势阶级斗争,并且并非没有一些成功。最 起码,他们常常成功地确立了某种统一的法律权利,包括基于既定法律体系的公审权。有时 他们甚至能确立使全体人民都免受勒索性的和不规则的课税以及其它权力滥用的权利。当 然,拥有财产和地位的人通常会努力阻止这种权利的确立,而如果它们已经确立,就去破坏 它们。他们的这些努力通常都会成功。然而,只有在更先进的现代工业社会里,公民身份才 既是一种非常重要的资源,同时又被所有的人所共享。 从很多方面来说,这一旨在提高普通公民身份之价值的延续数世纪的努力,可以被看作 是一种在分配的主导原则问题上重建需求对权力的优势地位的尝试。正如上章所述,在那些 技术十分原始的社会里,需要,而非权力,是“谁得到什么”的主要决定因素。随着技术的 进步和生产剩余能力的提高,权力变成了主要的决定因素。今天,人们正在共同努力以恢复 需求的重要性。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似乎只有当需求的倡导者能够比权力的倡导者动 用更多的权力时,这种逆转才会发生。这是因为,与原始的狩猎采集社会不同,先进的工 业社会有了剩余,因此其分配模式不受经济必要性的支配。这样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如果需 求要恢复其支配地位,它将不复依赖如其在技术原始社会中所依赖的相同的基础了 分配体系的动力学 基于前面所提出的假设……我们可以预想:分配体系中的不平等程度将会直接随一个社 会剩余量的多少而变化。可是,当条件允许那些没有权力的个人联合并组织起来,并因此而 对那些掌握较大个人权力的人发展出一种集体性的平衡力量时,便可以对这个一般模式作 些修正。这种发展似乎在有着平等主义和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民主国家里最有可能出现。 无剩余社会里的平等 在所有狩猎采集社会所共有的各种特征中,对分层的研究者而言,最重要的一个是它 们都没有任何明显的经济剩余。根据分配的第一与第二法则……人们可以独占和征用的,只 是群体产品中不要求用来养活生产者的那一部分。如果这点成立,且如果狩猎采集社会无 力生产任何明显的经济剩余,那么我们的理论将使我们可以预想:在这些社会里将会有相对 的平等,至少在产品与服务的分配方面是如此 事实支持了这一预想。如果狩猎-采集社会的生活中有任何一个特征给观察者留下印象
9 分为一等公民和二等公民。这一传统模式可以在这个国家的早期历史中看到,那时所有人被 分为有选举权的公民(enfranchised citizens),没有选举权的自由民(unenfranchised freemen), 还有奴隶。每一种身份都与国家有着不同的关系,有选举权的公民处于最有利的位置,而奴 隶处于最不利的位置。 今天,在先进的工业社会里,奴隶制已不存在,选举权已扩展至几乎包括所有的成年人。 结果,公民身份成了所有人同样享有的一种资源。 既然人人都享有公民身份,有人或许会以为它对社会分层的研究者已不再有任何特殊的 重要性。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公民身份在分配过程中依旧发挥着突出的作用。那些缺少其它 资源的人,与那些基于其意识形态而信仰平等的人,已经联合起来为减少那些造成不平等的 根源从而提高公民身份的价值而进行斗争。这一斗争在近来涉及到财产权和人权问题的争论 中表现得尤为明显。那些倡导人权优先于财产权的人,一般都主张缩减传统的财产权以扩大 公民权。其反对者则持相反观点。因而,这种斗争变成不但是阶级之间的一场斗争,而且也 是阶级体系之间,从而还是不同的分层原则之间的一场斗争。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分层的研究者会发现并非只有现时代才有阶级之间的斗争,因为在 前工业社会里,弱势阶级经常以同样的方式来与强势阶级斗争,并且并非没有一些成功。最 起码,他们常常成功地确立了某种统一的法律权利,包括基于既定法律体系的公审权。有时, 他们甚至能确立使全体人民都免受勒索性的和不规则的课税以及其它权力滥用的权利。当 然,拥有财产和地位的人通常会努力阻止这种权利的确立,而如果它们已经确立,就去破坏 它们。他们的这些努力通常都会成功。然而,只有在更先进的现代工业社会里,公民身份才 既是一种非常重要的资源,同时又被所有的人所共享。 从很多方面来说,这一旨在提高普通公民身份之价值的延续数世纪的努力,可以被看作 是一种在分配的主导原则问题上重建需求对权力的优势地位的尝试。正如上章所述,在那些 技术十分原始的社会里,需要,而非权力,是“谁得到什么”的主要决定因素。随着技术的 进步和生产剩余能力的提高,权力变成了主要的决定因素。今天,人们正在共同努力以恢复 需求的重要性。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似乎只有当需求的倡导者能够比权力的倡导者动 用更多的权力时,这种逆转才会发生。这是因为,与原始的狩猎-采集社会不同,先进的工 业社会有了剩余,因此其分配模式不受经济必要性的支配。这样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如果需 求要恢复其支配地位,它将不复依赖如其在技术原始社会中所依赖的相同的基础了。 分配体系的动力学 基于前面所提出的假设……我们可以预想:分配体系中的不平等程度将会直接随一个社 会剩余量的多少而变化。可是,当条件允许那些没有权力的个人联合并组织起来,并因此而 对那些掌握较大个人权力的人发展出一种集体性的平衡力量时,便可以对这个一般模式作一 些修正。这种发展似乎在有着平等主义和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民主国家里最有可能出现。 无剩余社会里的平等 在所有狩猎-采集社会所共有的各种特征中,对分层的研究者而言,最重要的一个是它 们都没有任何明显的经济剩余。根据分配的第一与第二法则……人们可以独占和征用的,只 是群体产品中不要求用来养活生产者的那一部分。如果这点成立,且如果狩猎-采集社会无 力生产任何明显的经济剩余,那么我们的理论将使我们可以预想:在这些社会里将会有相对 的平等,至少在产品与服务的分配方面是如此。 事实支持了这一预想。如果狩猎-采集社会的生活中有任何一个特征给观察者留下印象
的话,那便是成员的相对平等。事实上,许多没有受过训练的观察者都曾报告过某些这种社 会里的完美的平等。虽然受过训练的观察人员所做的更加细致的观察迫使我们反对这些极端 的断言,可是事实依旧是:狩猎-采集社会的分配过程,与工业社会一一例如我们自己的社 会一一的,或者工业社会最近所由出的农业社会的分配过程根本不同。 安达曼( Andaman)岛民为我们提供了一幅相对纯粹和未受污染的狩猎-采集社会 个甚至还没有发展到初级形式的园艺文化的社会—一的绝佳插图。在对他们经济生活的描 述中,拉得克利夫布朗( Radcliffe- Brown)报告说:“它接近一种共产主义。”群体的基本 资源,土地,被共同占有,从而保证了对生活必需品的平等获取。当土地的生产和流动财产 被私人占有时,安达曼人便用一些习俗来抵消私人占有的通常影响。例如,尽管所有的食物 都是私有财产,“每一个有食物的人都被期望……分一些给那些没有食物的人。”结果是 实际上,所有获得的食物都在整个营地里得到平均分配,唯一的不平等是年轻人没有他们 的长辈分得好。”至于其它形式的私人占有财产,安达曼人交换礼物的习俗保证了平等主义 的分配。这一做法,当与赋予那些慷慨赐物者以荣誉的传统结合起来时,便保证了产品分配 中的大致平等。在这样一个社会里,一个人通过分享比通过囤积得到的一定更多 尽管没有一个狩猎-采集社会可以充当所有这类社会的代表,可一个熟悉安达曼社会产 品分配的人不大可能会对在其余大多数狩猎采集社会里发现的情况感到太惊讶。在那些社 会里,人们也可以在产品分配中发现十分相似的平等。正如在安达曼社会中,这种平等通常 通过土地的公共所有和某种类型的制度化再分配过程得以实现。经常也有一点有限的不平 等,即某一部分人比其他人分配得稍微好一点。在安达曼人的例子中,老年人比年轻人享有 某些优势。据报告,在塞利尔诺人( Siriono)的一夫多妻制家庭里,大老婆( senior wife) 及其孩子要比小老婆( junior wife)及其孩子分配得要好些。在一些社会里,男人比女人分 配得好些。然而,这些差别只是在实质性的平等主题基础上的次要变异。 声望的分配与产品的分配是十分不同的。这里不存在供应短缺的问题,而不平等也不会 威胁到群体生存的可能性。结果是一一正如我们的理论让我们想到的一一荣誉的不平等分配 在狩猎-采集社会中更倾向于成为一种规则而非例外。但是,由于即将变得很明显的原因, 声望不平等的程度远远没有达到更发达社会的成员所熟悉的那种程度 让我们再一次回到比较典型的安达曼社会,至少在这个问题更为基本的几个方面它是典 型的。研究这些人的主要权威拉得克利夫布朗说,荣誉与尊敬被给予三类人:(1)老人 (2)有超自然能力的人,以及(3)具有某种值得敬重的人格品质的人,特别是,“在狩猎 与战争中的技巧,慷慨和善良,没有坏睥气。”虽然从拉得克利夫布朗的论述中看来并不完 全明确,但仍有一些迹象显示,男人比女人更有可能受到高度尊敬。 这种不平等可以被恰当地称为“功能性的不平等”(“ functional inequality”)。换言之 少数人所享有的好处与荣誉代表了:他们在没有任何形式的社会强制或人为造成的短缺的条 件下向大多数人所提供之服务的一种回报。这一点可以在一个人因其狩猎的技巧和慷慨而受 到尊敬的例子中看得非常清楚。群体中能力较弱的成员用声望和影响力来酬报他们,以交换 他所猎杀之猎物中的一份。通过这种自发的和非强制性的交换,那些得到自然厚待的人就会 被激励生产更多,而那些没有天赋的人在获得生活必需品方面就有更大的保证。否则,能力 较弱者将会遭受剥夺、痛苦或可能的死亡,而能力较强者则会拥有过量的食物并失去声望和 他人的尊重。这样,潜藏在生计维持中的灾难性的不平等,就被转变为声望和影响力中的不 平等一一种安全得多的和更加令人满意的安排 或许有人会问,在安达曼人和类似社会里,这种荣誉和影响力中的所有不平等是否都能 为那些处于不利条件下的人带来真正的利益呢?例如,非常原始的医师的服务对他人真有价 值吗?这将进入一个可能观点不一致的领域。一个观察者可能感到,一个技巧娴熟的萨满 ( shaman)为其病人所创造的心灵平静是他享有声望的正当理由,然而另一个人也许就不
10 的话,那便是成员的相对平等。事实上,许多没有受过训练的观察者都曾报告过某些这种社 会里的完美的平等。虽然受过训练的观察人员所做的更加细致的观察迫使我们反对这些极端 的断言,可是事实依旧是:狩猎-采集社会的分配过程,与工业社会——例如我们自己的社 会——的,或者工业社会最近所由出的农业社会的分配过程根本不同。 安达曼(Andaman)岛民为我们提供了一幅相对纯粹和未受污染的狩猎-采集社会—— 一个甚至还没有发展到初级形式的园艺文化的社会——的绝佳插图。在对他们经济生活的描 述中,拉得克利夫-布朗(Radclilffe-Brown)报告说:“它接近一种共产主义。”群体的基本 资源,土地,被共同占有,从而保证了对生活必需品的平等获取。当土地的生产和流动财产 被私人占有时,安达曼人便用一些习俗来抵消私人占有的通常影响。例如,尽管所有的食物 都是私有财产,“每一个有食物的人都被期望……分一些给那些没有食物的人。”结果是: “实际上,所有获得的食物都在整个营地里得到平均分配,唯一的不平等是年轻人没有他们 的长辈分得好。”至于其它形式的私人占有财产,安达曼人交换礼物的习俗保证了平等主义 的分配。这一做法,当与赋予那些慷慨赐物者以荣誉的传统结合起来时,便保证了产品分配 中的大致平等。在这样一个社会里,一个人通过分享比通过囤积得到的一定更多。 尽管没有一个狩猎-采集社会可以充当所有这类社会的代表,可一个熟悉安达曼社会产 品分配的人不大可能会对在其余大多数狩猎-采集社会里发现的情况感到太惊讶。在那些社 会里,人们也可以在产品分配中发现十分相似的平等。正如在安达曼社会中,这种平等通常 通过土地的公共所有和某种类型的制度化再分配过程得以实现。经常也有一点有限的不平 等,即某一部分人比其他人分配得稍微好一点。在安达曼人的例子中,老年人比年轻人享有 某些优势。据报告,在塞利尔诺人(Siriono)的一夫多妻制家庭里,大老婆(senior wife) 及其孩子要比小老婆(junior wife)及其孩子分配得要好些。在一些社会里,男人比女人分 配得好些。然而,这些差别只是在实质性的平等主题基础上的次要变异。 声望的分配与产品的分配是十分不同的。这里不存在供应短缺的问题,而不平等也不会 威胁到群体生存的可能性。结果是——正如我们的理论让我们想到的——荣誉的不平等分配 在狩猎-采集社会中更倾向于成为一种规则而非例外。但是,由于即将变得很明显的原因, 声望不平等的程度远远没有达到更发达社会的成员所熟悉的那种程度。 让我们再一次回到比较典型的安达曼社会,至少在这个问题更为基本的几个方面它是典 型的。研究这些人的主要权威拉得克利夫-布朗说,荣誉与尊敬被给予三类人:(1)老人, (2)有超自然能力的人,以及(3)具有某种值得敬重的人格品质的人,特别是,“在狩猎 与战争中的技巧,慷慨和善良,没有坏睥气。”虽然从拉得克利夫-布朗的论述中看来并不完 全明确,但仍有一些迹象显示,男人比女人更有可能受到高度尊敬。 这种不平等可以被恰当地称为“功能性的不平等”(“functional inequality”)。换言之, 少数人所享有的好处与荣誉代表了:他们在没有任何形式的社会强制或人为造成的短缺的条 件下向大多数人所提供之服务的一种回报。这一点可以在一个人因其狩猎的技巧和慷慨而受 到尊敬的例子中看得非常清楚。群体中能力较弱的成员用声望和影响力来酬报他们,以交换 他所猎杀之猎物中的一份。通过这种自发的和非强制性的交换,那些得到自然厚待的人就会 被激励生产更多,而那些没有天赋的人在获得生活必需品方面就有更大的保证。否则,能力 较弱者将会遭受剥夺、痛苦或可能的死亡,而能力较强者则会拥有过量的食物并失去声望和 他人的尊重。这样,潜藏在生计维持中的灾难性的不平等,就被转变为声望和影响力中的不 平等——一种安全得多的和更加令人满意的安排。 或许有人会问,在安达曼人和类似社会里,这种荣誉和影响力中的所有不平等是否都能 为那些处于不利条件下的人带来真正的利益呢?例如,非常原始的医师的服务对他人真有价 值吗?这将进入一个可能观点不一致的领域。一个观察者可能感到,一个技巧娴熟的萨满 (shaman)为其病人所创造的心灵平静是他享有声望的正当理由,然而另一个人也许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