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现代世界体系 理论化并非是一种脱离经验资料分析的活动。分析只能依靠推理的逻辑格式及命题作 出。另一方面,对各种事件或过程的分析,必须包括一个作为起点的一系列可靠的、具有特 殊价值的变量。依据这些变量,人们才能说明最后的结果是如何得到的。为了清晰地表述这 历史的解释,人们往往必须用假设或者以循序渐进的方法说明各变量之间的种种形式上的 相互关联 因而,在本书结尾时我们对这个资料再作一次简明扼要的回顾,往往是有必要的。毫无 疑问,这样做对读者是有益的,而对于作者来说甚至更为重要,因为要力求分析的缜密,如 果作者不再作一次回顾,就很可能掠过一些复杂情节中未被注意到的东西。到目前为止,我 们已论及的经验资料无疑已经是复杂的,事实上比我们可能描述的要更为复杂。因而,我决 定回顾一下本书一直在论证的内容 为了叙述一个世界体系的起源以及最初的运行方式,我已经论证了世界体系的确切概 念。世界体系是一个社会体系,它具有范围、结构、成员集团、合理规则和凝聚力。世界体 系的生命力由冲突的各种力量构成。这些冲突的力量由于压力的作用把世界体系结合在 起,而当每个集团不断地试图把它改造得有利于己时,又使这个世界体系分裂了。世界体系 具有有机体的特征,因为它具有生命期。在它的生命期中,它的特征在某些方面发展变化, 而在另一些方面则保持稳定。人们可以依据该世界体系运行的内在逻辑来判定处于不同时期 的世界体系的结构的强弱。 我认为,表现为一个社会体系的特征是基于这样的事实,即这个体系内的生活大体上是 独立自主的,而且这个体系发展的原动力大体上是内在的。读者也许感到使用“大体上”这 个词是一种学术上的含糊其词。我承认,我无法量化它,也许不会有人能做到这一点,因为 这个定义是建立在以下这个反事实的假设基础上的:假如该体系因某种原因与所有的外部力 量断绝关系(实际上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此定义就表明这个体系实质上仍会以同样的方 式继续运行。而且,实质上当然很难转化成一种坚实的操作规范。不过这个论点是重要的, 而且是本书大部分经验式分析的关键。也许,我们应把独立自主看作是某种理论上的绝对, 是某种极少见的,甚至更令人难以置信的人为制造的社会真空状态。但即使如此,我们仍应 该把它看成是社会中确实存在的渐近线,而与该渐近线的距离不管怎样总是可测度的。 运用这样一种准则,要在此强调的是,绝大部分通常被描述成各种社会体系的实体 “部族”、社会共同体、民族国家一一实际上不是完整的体系。与之相反,实际上我们论证 的只是各种实际的社会体系,即一方面是那些比较小的,高度自治的自给经济体,它们不是 某种定期要求纳贡的体系的一部分;而另一方面是诸世界体系。后者肯定与前者有区别,因 为它们比较大:这就是说,这些体系按一般说法是各种“世界”。然而,更精确地说这些世 界体系是由下述事实确定的,即作为一个物质经济实体,它们的自足是以广泛的劳动分工为 基础的,而且在体系之内包合多种文化。 我们进一步论证迄今为止只存在过两种不同的世界体系:一种是世界帝国,在这些世界 帝国中,存在一个控制大片地域的单一政治体系,不论其有效控制程度减弱到什么程度;而 在另一类体系中,在其所有的,或几乎所有的空间不存在这样的单一政治体系。为了方便也 是由于没有更合适的术语,我们用“世界经济体”描述后者。 原文出自 Immanuel wallerstein著 The modern world- System: Capitalist Agiculture and the Origins ofthe Euopean World- Econonmy in the Sixteenth Century( New York: Academic pess,1976),p229-233,中译选自尤 来寅等译罗荣渠校《现代世界体系》第一卷(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8年),第460-473页
21.1 现代世界体系* 理论化并非是一种脱离经验资料分析的活动。分析只能依靠推理的逻辑格式及命题作 出。另一方面,对各种事件或过程的分析,必须包括一个作为起点的一系列可靠的、具有特 殊价值的变量。依据这些变量,人们才能说明最后的结果是如何得到的。为了清晰地表述这 一历史的解释,人们往往必须用假设或者以循序渐进的方法说明各变量之间的种种形式上的 相互关联。 因而,在本书结尾时我们对这个资料再作一次简明扼要的回顾,往往是有必要的。毫无 疑问,这样做对读者是有益的,而对于作者来说甚至更为重要,因为要力求分析的缜密,如 果作者不再作一次回顾,就很可能掠过一些复杂情节中未被注意到的东西。到目前为止,我 们已论及的经验资料无疑已经是复杂的,事实上比我们可能描述的要更为复杂。因而,我决 定回顾一下本书一直在论证的内容。 为了叙述一个世界体系的起源以及最初的运行方式,我已经论证了世界体系的确切概 念。世界体系是一个社会体系,它具有范围、结构、成员集团、合理规则和凝聚力。世界体 系的生命力由冲突的各种力量构成。这些冲突的力量由于压力的作用把世界体系结合在一 起,而当每个集团不断地试图把它改造得有利于己时,又使这个世界体系分裂了。世界体系 具有有机体的特征,因为它具有生命期。在它的生命期中,它的特征在某些方面发展变化, 而在另一些方面则保持稳定。人们可以依据该世界体系运行的内在逻辑来判定处于不同时期 的世界体系的结构的强弱。 我认为,表现为一个社会体系的特征是基于这样的事实,即这个体系内的生活大体上是 独立自主的,而且这个体系发展的原动力大体上是内在的。读者也许感到使用“大体上”这 个词是一种学术上的含糊其词。我承认,我无法量化它,也许不会有人能做到这一点,因为 这个定义是建立在以下这个反事实的假设基础上的:假如该体系因某种原因与所有的外部力 量断绝关系(实际上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此定义就表明这个体系实质上仍会以同样的方 式继续运行。而且,实质上当然很难转化成一种坚实的操作规范。不过这个论点是重要的, 而且是本书大部分经验式分析的关键。也许,我们应把独立自主看作是某种理论上的绝对, 是某种极少见的,甚至更令人难以置信的人为制造的社会真空状态。但即使如此,我们仍应 该把它看成是社会中确实存在的渐近线,而与该渐近线的距离不管怎样总是可测度的。 运用这样一种准则,要在此强调的是,绝大部分通常被描述成各种社会体系的实体—— “部族”、社会共同体、民族国家——实际上不是完整的体系。与之相反,实际上我们论证 的只是各种实际的社会体系,即一方面是那些比较小的,高度自治的自给经济体,它们不是 某种定期要求纳贡的体系的一部分;而另一方面是诸世界体系。后者肯定与前者有区别,因 为它们比较大;这就是说,这些体系按一般说法是各种“世界”。然而,更精确地说这些世 界体系是由下述事实确定的,即作为一个物质经济实体,它们的自足是以广泛的劳动分工为 基础的,而且在体系之内包合多种文化。 我们进一步论证迄今为止只存在过两种不同的世界体系:一种是世界帝国,在这些世界 帝国中,存在一个控制大片地域的单一政治体系,不论其有效控制程度减弱到什么程度;而 在另一类体系中,在其所有的,或几乎所有的空间不存在这样的单一政治体系。为了方便也 是由于没有更合适的术语,我们用“世界经济体”描述后者。 * 原文出自 Immanuel Wallerstein 著 The Modern World-System:Capitalist Agiculture and the Origins of the Euopean World-Economy in the Sixteenth Century (New York: Academic Pess, 1976),pp.229-233; 中译选自尤 来寅等译罗荣渠校《现代世界体系》第一卷(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8 年),第 460-473 页
最后,我们已经论证了,在现代以前,各个世界经济体是极度不稳定的结构,不是转变 成各种帝国就是解体了。有一个世界经济体已经存在了500年而仍没有转变为一个帝国,这 是现代世界体系的独特性一一这种独特性就是其力量的秘密所在 这种独特性就是被称作资本主义的经济组织的政治方面。资本主义能够一直兴旺,正是 因为这个世界经济体范围之内存在的不是一个,而是多个政治体系 在这里我不是要论证古典的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说法,即资本主义是一个以国家不干预 经济事务为基础的制度。完全相反!资本主义是建立在政治实体使经济收益分配到“私人 手里的同时,又不断关注经济损失的基础上的。我所论证的恰恰是,资本主义作为一种经济 模式建立在这样一种事实之上,即经济因素在比任何政治实体所能完全控制的范围更大的领 域内发挥作用。这就给资本家提供了一种制度本身所具有的运筹帷幄的自由。它已使得世界 体系的不断经济扩展成为可能,虽然它的收益分配是很倾斜的。能保持一个高水平的生产率, 并能改变分配制度的唯一可替代的世界体系,将引起政治和经济决策层的重新整合。这将构 成世界体系的第三种可能形式,即一个社会主义世界政府。这不是一种现存的形式,甚至也 不是16世纪时所能模模糊糊地想象得到的。 关于欧洲世界经济体产生于16世纪并抵制了把它转变为某个帝国的各种企图的历史原 因,我们已经详细地说明了,这里不再重复。不过应该注意的是一个世界经济体的范围大小 取决于技术状况,尤其是在这个世界经济体范围之内的交通运输和通讯的发展前途。由于这 是一个不断变化的现象,而且并不总是能得到改善,所以一个世界经济体的范围常常处于变 动之中 我们已经为世界体系下的定义是具有广泛劳动分工的实体。这种分工不仅仅是功能上的 即业务上的一一而且是地理上的。那就是说,各项经济任务的区域分布不是均匀地分布 于整个世界体系。可以肯定,这在某种程度上是社会生态学考虑的结果。但从最主要方面来 看,它是社会劳动组合的一种作用,这种组合使这个体系中的某些集团剥削其它一些集团的 劳动,即获取较大份额的剩余的能力得到扩大并合法化 在一个帝国中,政治结构趋向于通过占领把文化联系起来,而在世界经济体中的政治结 构趋向于通过空间定位使文化联系起来。其原因就是在一个世界经济体中对于各个集团形成 有效政治压力的主要是地区的、民族的国家结构。文化的趋同往往倾向于为各主要集团利益 服务,而压力的加强是为了创造文化民族的同一性 在世界经济体中占据优势的地区,即我们称之为中心区的国家,情况尤其如此。在这类 国家中,一个强有力的国家机器的创立,总是伴随着一种民族文化,这一现象一般被称为一 体化,即可以作为保护在世界体系内已出现的差别情况的机制,又可以为维持这些悬殊的差 别情况作一种观念形态上的掩饰和辩护 这样,世界经济体就划分为中心国家与边缘地区。我不说边缘国家乃是因为边缘地区的 个特征是就是本土国家很虚弱,这包括从根本不存在的国家(指处于殖民地状态)到自立 程度很低的国家(即指处于新殖民地状态)。 根据一系列衡量标准,诸如各种经济活动的复杂性,国家机器的实力以及文化的完整性 等等,在中心和边缘之间还存在半边缘地区。这些区域中有些在某个世界经济体曾属于早期 类型的中心区域。有些过去是边缘地区,后来上升为半边缘地区,可以说它们是不断扩张的 世界经济体中地缘政治变化的结果 然而,半边缘地区的存在既不是某种统计学上的划分手段,也不是一种残余类型。半边 缘地区是一个世界经济体不可缺少的结构性要素。这些地区所起的作用同帝国中各中间贸易 集团能起的作用相似(细节上已作过必要的修正)。半边缘区域是各种不可缺少的技能的集 合点,但在政治上往往是不受欢迎的。这些中间地区(如同帝国中的各种中间集团)部分地 使政治压力转移,否则那些主要是处于边缘地区的集团有可能直接反对中心国家和那些利用
最后,我们已经论证了,在现代以前,各个世界经济体是极度不稳定的结构,不是转变 成各种帝国就是解体了。有一个世界经济体已经存在了 500 年而仍没有转变为一个帝国,这 是现代世界体系的独特性——这种独特性就是其力量的秘密所在。 这种独特性就是被称作资本主义的经济组织的政治方面。资本主义能够一直兴旺,正是 因为这个世界经济体范围之内存在的不是一个,而是多个政治体系。 在这里我不是要论证古典的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说法,即资本主义是一个以国家不干预 经济事务为基础的制度。完全相反!资本主义是建立在政治实体使经济收益分配到“私人” 手里的同时,又不断关注经济损失的基础上的。我所论证的恰恰是,资本主义作为一种经济 模式建立在这样一种事实之上,即经济因素在比任何政治实体所能完全控制的范围更大的领 域内发挥作用。这就给资本家提供了一种制度本身所具有的运筹帷幄的自由。它已使得世界 体系的不断经济扩展成为可能,虽然它的收益分配是很倾斜的。能保持一个高水平的生产率, 并能改变分配制度的唯一可替代的世界体系,将引起政治和经济决策层的重新整合。这将构 成世界体系的第三种可能形式,即一个社会主义世界政府。这不是一种现存的形式,甚至也 不是 16 世纪时所能模模糊糊地想象得到的。 关于欧洲世界经济体产生于 16 世纪并抵制了把它转变为某个帝国的各种企图的历史原 因,我们已经详细地说明了,这里不再重复。不过应该注意的是一个世界经济体的范围大小 取决于技术状况,尤其是在这个世界经济体范围之内的交通运输和通讯的发展前途。由于这 是一个不断变化的现象,而且并不总是能得到改善,所以一个世界经济体的范围常常处于变 动之中。 我们已经为世界体系下的定义是具有广泛劳动分工的实体。这种分工不仅仅是功能上的 ——即业务上的——而且是地理上的。那就是说,各项经济任务的区域分布不是均匀地分布 于整个世界体系。可以肯定,这在某种程度上是社会生态学考虑的结果。但从最主要方面来 看,它是社会劳动组合的一种作用,这种组合使这个体系中的某些集团剥削其它一些集团的 劳动,即获取较大份额的剩余的能力得到扩大并合法化。 在一个帝国中,政治结构趋向于通过占领把文化联系起来,而在世界经济体中的政治结 构趋向于通过空间定位使文化联系起来。其原因就是在一个世界经济体中对于各个集团形成 有效政治压力的主要是地区的、民族的国家结构。文化的趋同往往倾向于为各主要集团利益 服务,而压力的加强是为了创造文化-民族的同一性。 在世界经济体中占据优势的地区,即我们称之为中心区的国家,情况尤其如此。在这类 国家中,一个强有力的国家机器的创立,总是伴随着一种民族文化,这一现象一般被称为一 体化,即可以作为保护在世界体系内已出现的差别情况的机制,又可以为维持这些悬殊的差 别情况作一种观念形态上的掩饰和辩护。 这样,世界经济体就划分为中心国家与边缘地区。我不说边缘国家乃是因为边缘地区的 一个特征是就是本土国家很虚弱,这包括从根本不存在的国家(指处于殖民地状态)到自立 程度很低的国家(即指处于新殖民地状态)。 根据一系列衡量标准,诸如各种经济活动的复杂性,国家机器的实力以及文化的完整性 等等,在中心和边缘之间还存在半边缘地区。这些区域中有些在某个世界经济体曾属于早期 类型的中心区域。有些过去是边缘地区,后来上升为半边缘地区,可以说它们是不断扩张的 世界经济体中地缘政治变化的结果。 然而,半边缘地区的存在既不是某种统计学上的划分手段,也不是一种残余类型。半边 缘地区是一个世界经济体不可缺少的结构性要素。这些地区所起的作用同帝国中各中间贸易 集团能起的作用相似(细节上已作过必要的修正 ...........)。半边缘区域是各种不可缺少的技能的集 合点,但在政治上往往是不受欢迎的。这些中间地区(如同帝国中的各种中间集团)部分地 使政治压力转移,否则那些主要是处于边缘地区的集团有可能直接反对中心国家和那些利用
中心国家机器在国内操纵的集团。在另一方面,主要位于半边缘地区的各利益集团,处于中 心国家的政治舞台以外,它们发现寻求政治上联合的目的难以实现。如果他们和中心国家是 处于同一个政治舞台上的话,那么政治上的联合本来是应对他们开放的。 世界经济体的分工包含有各种职能性任务的层级体系,其中,需要较高水平的技能和较 大资本含量的各项任务由较高层次的地区来承担。由于资本主义世界经济体本质上要使积累 的资本包括人力资本(贏利率高于未经训练的劳动力)获得报偿,这些职能性技能在地理上 的不均衡分布必然具有某种很强的自我维持之势。市场的力量更多的是强化而不是削弱这些 不平衡。而且,在世界经济体中缺乏一个中央政治机构就很难给受益不均强行加进一些反作 用力 因此,世界经济体的发展进程趋向于在本身发展过程中扩大不同地区间的经济和社会差 距。这一事实很容易被一个因素所掩盖,即世界经济体的发展过程引发了技术进步,从而可 能扩大世界经济体的范围。在这种情况下,世界上的某些特定地区可能会朝有利的方向改变 自身在这个世界经济体中的结构角色,尽管作为一个整体,世界经济体的不同地区之间受益 不均的情况可能会同时不断扩大。正是为了清楚地观察这一至关重要的现象,我们坚持把某 世界经济体的边缘地区与世界经济体的外部区域分开。这个世纪的外部区域常会变成下 个世纪的边缘地区一一或半边缘地区。另一方面中心国家也会变成半边缘国家,半边缘国家 变成边缘国家。 在现代世界体系的整个历史中,中心国家的各种优势一直在扩大,但特定国家试图留在 中心部分内的能力并不是没有受到挑战的。猎狗总是追逐兔子以取得胜利者的地位。事实上, 在这种体系内,在长远的历史时期中,从结构上看,优秀分子的循环出现很可能是不可避免 的,这意味着在一定时期中某个占统治地位的国家往往迟早要被另一个国家取而代之。 我们一直主张,现代世界经济体是而且只能是一个资本主义世界经济体。正是由于这个 原因,我们已经拒绝把在世界经济体中成长起来,建立在强迫劳动基础上的各种形式的资本 主义农业冠以“封建主义”的称号。而且,尽管这个问题在本卷中尚未讨论,但是由于同样 的原因,在后面的几卷中,我们将周密而慎重地研究这样的说法,即20世纪中,在世界经 济体的框架内存在着各种社会主义的民族经济(相对于控制着世界经济体内某些国家机器的 社会主义运动)。 如果世界体系是仅有的真实的社会体系(而不是事实上被隔离的自给经济体),那么, 就必须把阶级和身份集团的出现、巩固和政治上所起作用必然被看作是世界体系的要素。由 此可见,在分析一个阶级或者一种身份集团时,一个最重要的因素,不仅是它们的自我意识 的状态,而且是它们自我限定的地理范围 阶级总是潜在地存在着( an sich,自在之物),问题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这些阶级会 具有阶级意识 fur sich,独自的),也就是说作为一个集团,或者一定程度上作为一个文化实体 在政治经济舞台上从事活动。这种自我意识是冲突环境的一种机能。但对于比较高阶层,公 开的冲突和明确的意识总是没有更好。只要不使阶级界线明确化,在这种情况下,就很可能 维持着各种特权 因为在冲突的形势下,众多的派别往往通过结盟减少到两个,根据定义不可能有三个或 更多(有意识)的阶级。虽然,可能会存在众多的职业性利益集团,在社会结构中组织起来 进行活动。但是,这些集团实际上是各种身份集团的变种,而且事实上经常与其他依据种族 语言或宗教的标准划分的身份集团大量的重迭在一起 说不可能存在三个或更多的阶级并不是说总是存在两个阶级。也可能一个阶级也不存 在,尽管这种情况是少有的和过渡性的。可能只存在一个阶级,这种情况是最普遍的。也可 能存在两个阶级,而这种状况是最具有爆炸性的 我们说可能只有一个阶级存在,尽管我们也说过阶级实际上只存在于冲突环境中,而冲
中心国家机器在国内操纵的集团。在另一方面,主要位于半边缘地区的各利益集团,处于中 心国家的政治舞台以外,它们发现寻求政治上联合的目的难以实现。如果他们和中心国家是 处于同一个政治舞台上的话,那么政治上的联合本来是应对他们开放的。 世界经济体的分工包含有各种职能性任务的层级体系,其中,需要较高水平的技能和较 大资本含量的各项任务由较高层次的地区来承担。由于资本主义世界经济体本质上要使积累 的资本包括人力资本(赢利率高于未经训练的劳动力)获得报偿,这些职能性技能在地理上 的不均衡分布必然具有某种很强的自我维持之势。市场的力量更多的是强化而不是削弱这些 不平衡。而且,在世界经济体中缺乏一个中央政治机构就很难给受益不均强行加进一些反作 用力。 因此,世界经济体的发展进程趋向于在本身发展过程中扩大不同地区间的经济和社会差 距。这一事实很容易被一个因素所掩盖,即世界经济体的发展过程引发了技术进步,从而可 能扩大世界经济体的范围。在这种情况下,世界上的某些特定地区可能会朝有利的方向改变 自身在这个世界经济体中的结构角色,尽管作为一个整体,世界经济体的不同地区之间受益 不均的情况可能会同时不断扩大。正是为了清楚地观察这一至关重要的现象,我们坚持把某 一世界经济体的边缘地区与世界经济体的外部区域分开。这个世纪的外部区域常会变成下一 个世纪的边缘地区——或半边缘地区。另一方面中心国家也会变成半边缘国家,半边缘国家 变成边缘国家。 在现代世界体系的整个历史中,中心国家的各种优势一直在扩大,但特定国家试图留在 中心部分内的能力并不是没有受到挑战的。猎狗总是追逐兔子以取得胜利者的地位。事实上, 在这种体系内,在长远的历史时期中,从结构上看,优秀分子的循环出现很可能是不可避免 的,这意味着在一定时期中某个占统治地位的国家往往迟早要被另一个国家取而代之。 我们一直主张,现代世界经济体是而且只能是一个资本主义世界经济体。正是由于这个 原因,我们已经拒绝把在世界经济体中成长起来,建立在强迫劳动基础上的各种形式的资本 主义农业冠以“封建主义”的称号。而且,尽管这个问题在本卷中尚未讨论,但是由于同样 的原因,在后面的几卷中,我们将周密而慎重地研究这样的说法,即 20 世纪中,在世界经 济体的框架内存在着各种社会主义的民族经济(相对于控制着世界经济体内某些国家机器的 社会主义运动)。 如果世界体系是仅有的真实的社会体系 (而不是事实上被隔离的自给经济体),那么, 就必须把阶级和身份集团的出现、巩固和政治上所起作用必然被看作是世界体系的要素。由 此可见,在分析一个阶级或者一种身份集团时,一个最重要的因素,不仅是它们的自我意识 的状态,而且是它们自我限定的地理范围。 阶级总是潜在地存在着(an sich, 自在之物),问题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这些阶级会 具有阶级意识(für sich,独自的),也就是说作为一个集团,或者一定程度上作为一个文化实体 在政治经济舞台上从事活动。这种自我意识是冲突环境的一种机能。但对于比较高阶层,公 开的冲突和明确的意识总是没有更好。只要不使阶级界线明确化,在这种情况下,就很可能 维持着各种特权。 因为在冲突的形势下,众多的派别往往通过结盟减少到两个,根据定义不可能有三个或 更多(有意识)的阶级。虽然,可能会存在众多的职业性利益集团,在社会结构中组织起来 进行活动。但是,这些集团实际上是各种身份集团的变种,而且事实上经常与其他依据种族、 语言或宗教的标准划分的身份集团大量的重迭在一起。 说不可能存在三个或更多的阶级并不是说总是存在两个阶级。也可能一个阶级也不存 在,尽管这种情况是少有的和过渡性的。可能只存在一个阶级,这种情况是最普遍的。也可 能存在两个阶级,而这种状况是最具有爆炸性的。 我们说可能只有一个阶级存在,尽管我们也说过阶级实际上只存在于冲突环境中,而冲
突意味着是双方的事情。这并不矛盾。冲突可能是发生在一个阶级和其他所有阶级之间的, 这个阶级把自己看作是代表全民的阶级。事实上,这是现代世界体系中通常的状况。资本家 阶级(中产阶级)宣称是这种代表全民的阶级,并试图组织政治生活以达到反对两个对手的 目的。一方面,有些人要求维护传统的等级区分,尽管这些等级也许早已失去了它们原先的 与经济功能的相互联系。这些分子倾向于把社会结构看成是没有阶级的结构。正是为了对抗 这种意识形态,中产阶级才开始成为一个有自我意识的阶级而发挥作用。 然而,中产阶级还有另外一个对手,就是工人。一旦工人们开始意识到他们自己是一个 阶级时(这种现象在16世纪并不常见),他们把这种局面说成是两个阶级两极分化的局面 在这种情况下,中产阶级发现它自己深深地陷入策略上的两难境地。他们既然保持了自己的 阶级意识,却又受工人的有阶级意识这一事实的推动,因而冒着剥削自己政治地位的风险。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资产阶级闭口不谈自己的阶级意识,不惜冒险削弱他们自己的相当于传统 的高层权贵的地位 中产阶级的阶级意识形成的过程,即把自己看成是一个代表全民的阶级,从社会各个阶 层接纳其成员的过程,我们在讨论都铎王朝时代的英格兰作为一个社会类型的乡绅的产生或 荷兰北部市民的兴起时已经作了说明。中产阶级声称自己是一个代表全民的阶级,他们所采 用的支持这一主张的方法之一就是靠发展民族感情,这为他们主张披上了一层文化的外衣。 中产阶级既受到例如左派造反的威胁,同时又害怕两类对手之间采取地方主义的方式结 盟,它的这种深陷进退两难的处境,我们在讨论“第二个”16世纪的法国时已经作了说明。 那时,中产阶级采取暂时退却的策略。也许他们没有其他可行的办法。但是,这种退却也有 其长期的后果,一是在以后法国大革命(尽管是短暂的)中产生社会激进主义,一是使法国 的经济发展长期落后于英国。 这里我们所举的几个例子是关于那些已具有阶级意识的中产阶级的,但这种意识局限于 民族国家范围内。这显然不是他们的唯一选择。他们也有可能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世界性的阶 级。许多集团都竭力争取这样一种界说。一方面,存在各种各样的国际性商人银行家集团 另一方面,在边缘地区存在众多的资本主义农场主阶层 在查理五世的全盛时期,在低地国家,德意志南部,意大利北部以及其他地方,有许多 人把他们的希望寄托在哈布斯堡王朝的帝国抱负之上(有一些人谨慎地把一只脚留在组成当 时法国政府所在地的瓦卢阿的门内)。如果说这些集团仍然是一个社会阶层而尚未形成一个 自觉的阶级,那他们也正在朝着这个方向走,看来这仅仅是时间的问题。但是由于帝国的失 败,欧洲的中产阶级认识到他们的经济和社会前途是与各中心国家联系在一起的。那些资产 阶级由于种族和宗教的密切关系,能把民族国家变成为他们的政治活动舞台的中产阶级就是 这样做的 至于边缘地区的资本主义农场主,他们很乐意把自己看做是国际乡绅阶级的一部分。为 了参与“世界”文化,他们乐于牺牲本地的文化根基。但是要构成一个世界性阶级,他们需 要各个中心国家的资本家阶层的合作,而这并非随时可以实现的。所以这些边缘地区的农场 主日益变成过时的和势利的西属美洲种植园主,或是后来几个世纪的东欧贵族。他们从潜在 的世界性阶级意识倒退到地方性休戚相关的身份集团,为西欧资产阶级的利益效劳。 各种特定经济活动在地缘上集中会对身份集团的形成不断产生压力。当地方统治阶层受 到来自任何较低阶层初期的阶级意识的威胁时,强调地方文化就有利于转移当地的内部冲 突,同时形成对抗外部世界的地方性团结一致。另外,假如这些地方统治阶层感到他们自己 受到世界体系的更高阶层的压迫,就会加倍地激发他们去追求一种地方性认同 显然,人们不会凭空形成某种认同。人们是从语言、宗教和独特的生活方式所发现的特 点形成认同的。然而,很明显,语言和宗教上的同一性和感情(一种对各自的生活方式的偏 好)是社会的产物,不应被看成是永恒传统的简单延续。它们是在艰苦工作的岁月里好不容
突意味着是双方的事情。这并不矛盾。冲突可能是发生在一个阶级和其他所有阶级之间的, 这个阶级把自己看作是代表全民的阶级。事实上,这是现代世界体系中通常的状况。资本家 阶级(中产阶级)宣称是这种代表全民的阶级,并试图组织政治生活以达到反对两个对手的 目的。一方面,有些人要求维护传统的等级区分,尽管这些等级也许早已失去了它们原先的 与经济功能的相互联系。这些分子倾向于把社会结构看成是没有阶级的结构。正是为了对抗 这种意识形态,中产阶级才开始成为一个有自我意识的阶级而发挥作用。 然而,中产阶级还有另外一个对手,就是工人。一旦工人们开始意识到他们自己是一个 阶级时(这种现象在 16 世纪并不常见),他们把这种局面说成是两个阶级两极分化的局面。 在这种情况下,中产阶级发现它自己深深地陷入策略上的两难境地。他们既然保持了自己的 阶级意识,却又受工人的有阶级意识这一事实的推动,因而冒着剥削自己政治地位的风险。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资产阶级闭口不谈自己的阶级意识,不惜冒险削弱他们自己的相当于传统 的高层权贵的地位。 中产阶级的阶级意识形成的过程,即把自己看成是一个代表全民的阶级,从社会各个阶 层接纳其成员的过程,我们在讨论都铎王朝时代的英格兰作为一个社会类型的乡绅的产生或 荷兰北部市民的兴起时已经作了说明。中产阶级声称自己是一个代表全民的阶级,他们所采 用的支持这一主张的方法之一就是靠发展民族感情,这为他们主张披上了一层文化的外衣。 中产阶级既受到例如左派造反的威胁,同时又害怕两类对手之间采取地方主义的方式结 盟,它的这种深陷进退两难的处境,我们在讨论“第二个”16 世纪的法国时已经作了说明。 那时,中产阶级采取暂时退却的策略。也许他们没有其他可行的办法。但是,这种退却也有 其长期的后果,一是在以后法国大革命(尽管是短暂的)中产生社会激进主义,一是使法国 的经济发展长期落后于英国。 这里我们所举的几个例子是关于那些已具有阶级意识的中产阶级的,但这种意识局限于 民族国家范围内。这显然不是他们的唯一选择。他们也有可能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世界性的阶 级。许多集团都竭力争取这样一种界说。一方面,存在各种各样的国际性商人-银行家集团。 另一方面,在边缘地区存在众多的资本主义农场主阶层。 在查理五世的全盛时期,在低地国家,德意志南部,意大利北部以及其他地方,有许多 人把他们的希望寄托在哈布斯堡王朝的帝国抱负之上(有一些人谨慎地把一只脚留在组成当 时法国政府所在地的瓦卢阿的门内)。如果说这些集团仍然是一个社会阶层而尚未形成一个 自觉的阶级,那他们也正在朝着这个方向走,看来这仅仅是时间的问题。但是由于帝国的失 败,欧洲的中产阶级认识到他们的经济和社会前途是与各中心国家联系在一起的。那些资产 阶级由于种族和宗教的密切关系,能把民族国家变成为他们的政治活动舞台的中产阶级就是 这样做的。 至于边缘地区的资本主义农场主,他们很乐意把自己看做是国际乡绅阶级的一部分。为 了参与“世界”文化,他们乐于牺牲本地的文化根基。但是要构成一个世界性阶级,他们需 要各个中心国家的资本家阶层的合作,而这并非随时可以实现的。所以这些边缘地区的农场 主日益变成过时的和势利的西属美洲种植园主,或是后来几个世纪的东欧贵族。他们从潜在 的世界性阶级意识倒退到地方性休戚相关的身份集团,为西欧资产阶级的利益效劳。 各种特定经济活动在地缘上集中会对身份集团的形成不断产生压力。当地方统治阶层受 到来自任何较低阶层初期的阶级意识的威胁时,强调地方文化就有利于转移当地的内部冲 突,同时形成对抗外部世界的地方性团结一致。另外,假如这些地方统治阶层感到他们自己 受到世界体系的更高阶层的压迫,就会加倍地激发他们去追求一种地方性认同。 显然,人们不会凭空形成某种认同。人们是从语言、宗教和独特的生活方式所发现的特 点形成认同的。然而,很明显,语言和宗教上的同一性和感情(一种对各自的生活方式的偏 好)是社会的产物,不应被看成是永恒传统的简单延续。它们是在艰苦工作的岁月里好不容
易才形成的社会产物 对于欧洲的大部分来说,16世纪正是这样一个艰苦时期。这正是宗教改革和反宗教改 革的时代,是漫长的国内宗教战争的时代,也是国际上宗教的“多派别”时代。但最后尘埃 落定之时,一切宗教动乱在国际性自由放任的构架中形成了一种各个政治实体在宗教上的相 对同一性一一教随国定。 在讨论各种具体的发展情况时,我们已经试图说明,为什么各种形式的新教最终成为各 中心国家的宗教(法国除外,但这又是为什么),而天主教则成为边缘地区及半边缘地区的 宗教。我们对各种神学的信条与这一事实有密切关系的说法持怀疑态度,尽管这些信条也许 是促进了这种演变过程。倒不如说,由于神学信条在实践中演化得与它们本来的观念正相反, 它们既反映了,也有助于维持不同地区在世界体系中担任的角色。 人们常说,查理五世由于企图做一位宗教分裂的仲裁人,而不是做一位领导者,所以他 错失了缔造一个统一的德意志新教国家的良机。然而,这样的评判忽视了这样一个事实,即 查理五世企图建立的是一个世界帝国,而不是世界经济体中的中心国家。帝国依靠反映多重 角色的多种宗教而壮大,这些宗教很少只集中在特定的政治范围之内。处于国际不纯一性中 的民族同一性乃是一个世界经济体的基本程式。 至少这是最初时期的程式。各中心国家因为复杂的内部劳动分工,开始在总体上反映这 一体系的模式。16世纪,英格兰正朝着形成大不列颠的方向发展。就整个国家而言,大不 列颠将会在整个国家的相对不纯一中存在着地区同一性。 宗教并不一定是各个主要身份集团的文化特性的界定标准;人们可以使用语言。语言在 16世纪确实开始起着这样的作用,而且随着几个世纪过去,它的重要性在提高。然而在世 界经济体中宗教增强作用专门化的方面比语言的增强作用具有优势。宗教较少妨碍在世界经 济体内不断发展的各种信息传播过程。而且由于世界宗教所强调的普世主义教旨,它较少(仅 是较少)使自己适应孤立主义的封闭状态 16世纪的欧洲世界经济体总体上趋向于成为一种单一阶级体系。得益于经济扩张的生 气勃勃的势力和资本主义体系,尤其是在中心国家中的这些势力倾向于成为具有阶级意识 即在政治舞台上,作为一个集团而起作用,这个集团主要是根据这些势力在经济中共同的作 用而确定的。事实上,这一共同角色大体上是从20世纪的观点来界定的。这个集团包括的 人有农场主、商人和工业家。一些个别企业家有时并不是固定从事某一行业的,经常变来变 去,或同时从事几种业务。这些人之间的主要区别是,无论他们从事那一行,有些人主要是 从世界市场上赢利为取向,另外一些人没有这种取向 “另外一些人”利用他们身份特权进行抵抗,这些特权包括传统贵族的特权、小农场主 从封建制度中继承过来的特权,来源于已经过的各种行会垄断的特权在文化相似的外衣下, 人们常常会结成各种奇特的同盟。这些奇特的同盟会采取积极活动的方式迫使政治中心考虑 他们的利益,在关于法国的讨论中,我们列举了这样的一些例子。或者,这些同盟在政治上 会采取一种消极的方式,以符合世界体系中统治力量的需要。作为一种文化势力,波兰天主 教的大成功是一个恰当的例子。 油画的各个细部画满了多种身份集团的盛装,以及他们特有的力量和特征。但描绘的大 轮廓是表现阶级形成的过程。就这方面来说,16世纪不是决定性的。资本家阶层形成了 个阶级,生存了下来并获得了公民权,但尚未在政治舞台上取得胜利。 国家机器的演变正是反映了这种不确定性。强大的国家为某些集团的利益服务而损害其 他一些集团的利益。然而,从世界体系的整体观点看,如果会产生众多的政治实体(意即如 果这个体系不是一个世界帝国),那么,所有这些实体就不可能是势均力敌的。因为,假如 是势均力敌的,他们就会阻碍位于别国的跨国经济实体的有效运行。那样的话就会防碍国际 劳动分工,世界经济就会衰落,直至世界体系分崩瓦解
易才形成的社会产物。 对于欧洲的大部分来说,16 世纪正是这样一个艰苦时期。这正是宗教改革和反宗教改 革的时代,是漫长的国内宗教战争的时代,也是国际上宗教的“多派别”时代。但最后尘埃 落定之时,一切宗教动乱在国际性自由放任的构架中形成了一种各个政治实体在宗教上的相 对同一性——教随国定。 在讨论各种具体的发展情况时,我们已经试图说明,为什么各种形式的新教最终成为各 中心国家的宗教(法国除外,但这又是为什么),而天主教则成为边缘地区及半边缘地区的 宗教。我们对各种神学的信条与这一事实有密切关系的说法持怀疑态度,尽管这些信条也许 是促进了这种演变过程。倒不如说,由于神学信条在实践中演化得与它们本来的观念正相反, 它们既反映了,也有助于维持不同地区在世界体系中担任的角色。 人们常说,查理五世由于企图做一位宗教分裂的仲裁人,而不是做一位领导者,所以他 错失了缔造一个统一的德意志新教国家的良机。然而,这样的评判忽视了这样一个事实,即 查理五世企图建立的是一个世界帝国,而不是世界经济体中的中心国家。帝国依靠反映多重 角色的多种宗教而壮大,这些宗教很少只集中在特定的政治范围之内。处于国际不纯一性中 的民族同一性乃是一个世界经济体的基本程式。 至少这是最初时期的程式。各中心国家因为复杂的内部劳动分工,开始在总体上反映这 一体系的模式。16 世纪,英格兰正朝着形成大不列颠的方向发展。就整个国家而言,大不 列颠将会在整个国家的相对不纯一中存在着地区同一性。 宗教并不一定是各个主要身份集团的文化特性的界定标准;人们可以使用语言。语言在 16 世纪确实开始起着这样的作用,而且随着几个世纪过去,它的重要性在提高。然而在世 界经济体中宗教增强作用专门化的方面比语言的增强作用具有优势。宗教较少妨碍在世界经 济体内不断发展的各种信息传播过程。而且由于世界宗教所强调的普世主义教旨,它较少(仅 是较少)使自己适应孤立主义的封闭状态。 16 世纪的欧洲世界经济体总体上趋向于成为一种单一阶级体系。得益于经济扩张的生 气勃勃的势力和资本主义体系,尤其是在中心国家中的这些势力倾向于成为具有阶级意识, 即在政治舞台上,作为一个集团而起作用,这个集团主要是根据这些势力在经济中共同的作 用而确定的。事实上,这一共同角色大体上是从 20 世纪的观点来界定的。这个集团包括的 人有农场主、商人和工业家。一些个别企业家有时并不是固定从事某一行业的,经常变来变 去,或同时从事几种业务。这些人之间的主要区别是,无论他们从事那一行,有些人主要是 从世界市场上赢利为取向,另外一些人没有这种取向。 “另外一些人”利用他们身份特权进行抵抗,这些特权包括传统贵族的特权、小农场主 从封建制度中继承过来的特权,来源于已经过的各种行会垄断的特权。在文化相似的外衣下, 人们常常会结成各种奇特的同盟。这些奇特的同盟会采取积极活动的方式迫使政治中心考虑 他们的利益,在关于法国的讨论中,我们列举了这样的一些例子。或者,这些同盟在政治上 会采取一种消极的方式,以符合世界体系中统治力量的需要。作为一种文化势力,波兰天主 教的大成功是一个恰当的例子。 油画的各个细部画满了多种身份集团的盛装,以及他们特有的力量和特征。但描绘的大 轮廓是表现阶级形成的过程。就这方面来说,16 世纪不是决定性的。资本家阶层形成了一 个阶级,生存了下来并获得了公民权,但尚未在政治舞台上取得胜利。 国家机器的演变正是反映了这种不确定性。强大的国家为某些集团的利益服务而损害其 他一些集团的利益。然而,从世界体系的整体观点看,如果会产生众多的政治实体(意即如 果这个体系不是一个世界帝国),那么,所有这些实体就不可能是势均力敌的。因为,假如 是势均力敌的,他们就会阻碍位于别国的跨国经济实体的有效运行。那样的话就会防碍国际 劳动分工,世界经济就会衰落,直至世界体系分崩瓦解
国家机器也不会都是软弱无力的。因为在这种情况下,资本家阶层就没有任何手段去保 护他们的利益,保障他们的财产权,确保各种垄断,并把损失分摊给广大居民,等等。 由此可见,世界经济体形成一种格局,国家结构在各个中心地区比较强,而在边缘地区 相对弱些。哪些地区起哪些作用,在很多方面是偶然的。某些地区的国家机器要比另一些地 区的强大得多,这是必然的 个强大的国家机器我们指的是什么呢?我们所指的实力是相对于世界经济体系中其 它的国家,包括其他中心国家而言,所谓的强大是相对于该国家国内的各种地方政治单位而 言。实际上,我们所指的统治权既是事实上的也是法律上的。我们说某个国家强大也是指 相对于在该国家内的任何一个特定的社会集团而言的。显然,这些集团给国家带来的压力的 大小是有区别的,而且显然这些集团的某种联合控制着这个国家。国家是一个保持中立的仲 裁者。但是,因为只要是许多现存势力处于两个以上的国家中,或者它们是由与国家边界很 少关联的标准界定的,那么,国家就不会是某些势力的简单的矢量 个强大的国家是一个具有部分自主性的实体,意指这个国家在其内部尚有反映多种利 益妥协的行动余地,尽管这些行动余地的范围是由某些具有基本力量的集团的存在决定的。 要成为一个部分自主的实体,就一定会有一批人,他们的直接利益来自于这个实体,这些人 包括国家的管理者和国家官僚。 这些集团是在资本主义世界经济体的框架内崛起的,因为对于崭露头角的资本家阶层和 古老的贵族统治集团这两个政治、经济和军事上最强大的集团来说,强大的国家是各种难以 取舍的方案中的最佳选择 对前者来说,“君主专制制度”式的强大国家是首要的买主,一个保护他们不受国内和 国际掠夺的保卫者,一种社会正统模式,一种防止其他地方建立强大国家壁垒的先发制人的 保护措施。对于后者来说,这个强大国家代表了对付这些资本阶层的制动装置,各种身份规 定的支持者,秩序的维护者和奢侈豪华生活的倡导者。 无疑,贵族和资产阶级都感到国家机器是个沉重的经济负担和爱管闲事的非生产性官僚 机构。但是,他们有什么可选择的办法呢?无论如何,他们总是难驾驭的。世界体系中的政 治是由推拉两种力量构成的,这两种力量来自于两个集团力求摆脱那些在他们看来是国家机 器的负作用的努力。 国家机器包合有某种倾斜机制。在某一点上能使力量产生更大的力量。税收能使这个国 家拥有一支庞大而有效的文职官僚和军队,而这反过来又能带来更多的赋税收入 个螺 旋式持续的过程。倾斜机制也向另一方向起作用一一衰弱导致更衰弱。处于这两个倾斜点之 间就产生了国家政治。各种特定的管理集团的本领正是在这个舞台上呈现出差别的。由于这 种倾斜机制,世界体系中某一点上的细小差距会迅速地扩大。 在那些国家机器软弱的国家中,国家的管理者们没有起到协调复杂的工、商、农机制的 作用。他们反而变成许多领主中的一批,并不要求拥有统治所有人的合法权力 这些人通常被称作传统的统治者。政治斗争经常被表述为传统与变革之争。当然,这是 个极易使人误解的意识形态上的术语。事实上,这可以被看作一个一般的社会学原则:在 任何特定时间,被认为是传统的事物是比人们的一般想象具有较近的起源,主要是代表了某 个社会地位有日益下降危险的集团的保守本能。确实,当出现需要时,似乎没有什么事物会 像某个“传统”那样快地出现并发展得很快。 在一个单一阶级的体系中,“传统的”是“其他一些人”以其名义同有阶级意识的集团 作斗争。要是他们通过广泛地给于他们的合法权力,甚至使他们进入立法机关更好,从而能 把他们的价值包上一层外壳,那么他们就会把体系变得对他们有利 传统主义者可能在某些国家中取胜,但是,假如世界经济体要存在下去的话,他们在另 外一些国家中定会多少有所损失。进一步看,在某一地区中的所得相当于在另一地区中的所
国家机器也不会都是软弱无力的。因为在这种情况下,资本家阶层就没有任何手段去保 护他们的利益,保障他们的财产权,确保各种垄断,并把损失分摊给广大居民,等等。 由此可见,世界经济体形成一种格局,国家结构在各个中心地区比较强,而在边缘地区 相对弱些。哪些地区起哪些作用,在很多方面是偶然的。某些地区的国家机器要比另一些地 区的强大得多,这是必然的。 一个强大的国家机器我们指的是什么呢?我们所指的实力是相对于世界经济体系中其 它的国家,包括其他中心国家而言,所谓的强大是相对于该国家国内的各种地方政治单位而 言。实际上,我们所指的统治权既是事实上 ...的也是法律上 ...的。我们说某个国家强大 也是指 相对于在该国家内的任何一个特定的社会集团而言的。显然,这些集团给国家带来的压力的 大小是有区别的,而且显然这些集团的某种联合控制着这个国家。国家是一个保持中立的仲 裁者。但是,因为只要是许多现存势力处于两个以上的国家中,或者它们是由与国家边界很 少关联的标准界定的,那么,国家就不会是某些势力的简单的矢量。 一个强大的国家是一个具有部分自主性的实体,意指这个国家在其内部尚有反映多种利 益妥协的行动余地,尽管这些行动余地的范围是由某些具有基本力量的集团的存在决定的。 要成为一个部分自主的实体,就一定会有一批人,他们的直接利益来自于这个实体,这些人 包括国家的管理者和国家官僚。 这些集团是在资本主义世界经济体的框架内崛起的,因为对于崭露头角的资本家阶层和 古老的贵族统治集团这两个政治、经济和军事上最强大的集团来说,强大的国家是各种难以 取舍的方案中的最佳选择。 对前者来说,“君主专制制度”式的强大国家是首要的买主,一个保护他们不受国内和 国际掠夺的保卫者,一种社会正统模式,一种防止其他地方建立强大国家壁垒的先发制人的 保护措施。对于后者来说,这个强大国家代表了对付这些资本阶层的制动装置,各种身份规 定的支持者,秩序的维护者和奢侈豪华生活的倡导者。 无疑,贵族和资产阶级都感到国家机器是个沉重的经济负担和爱管闲事的非生产性官僚 机构。但是,他们有什么可选择的办法呢?无论如何,他们总是难驾驭的。世界体系中的政 治是由推拉两种力量构成的,这两种力量来自于两个集团力求摆脱那些在他们看来是国家机 器的负作用的努力。 国家机器包合有某种倾斜机制。在某一点上能使力量产生更大的力量。税收能使这个国 家拥有一支庞大而有效的文职官僚和军队,而这反过来又能带来更多的赋税收入——一个螺 旋式持续的过程。倾斜机制也向另一方向起作用——衰弱导致更衰弱。处于这两个倾斜点之 间就产生了国家政治。各种特定的管理集团的本领正是在这个舞台上呈现出差别的。由于这 种倾斜机制,世界体系中某一点上的细小差距会迅速地扩大。 在那些国家机器软弱的国家中,国家的管理者们没有起到协调复杂的工、商、农机制的 作用。他们反而变成许多领主中的一批,并不要求拥有统治所有人的合法权力。 这些人通常被称作传统的统治者。政治斗争经常被表述为传统与变革之争。当然,这是 一个极易使人误解的意识形态上的术语。事实上,这可以被看作一个一般的社会学原则:在 任何特定时间,被认为是传统的事物是比人们的一般想象具有较近的起源,主要是代表了某 个社会地位有日益下降危险的集团的保守本能。确实,当出现需要时,似乎没有什么事物会 像某个“传统”那样快地出现并发展得很快。 在一个单一阶级的体系中,“传统的”是“其他一些人”以其名义同有阶级意识的集团 作斗争。要是他们通过广泛地给于他们的合法权力,甚至使他们进入立法机关更好,从而能 把他们的价值包上一层外壳,那么他们就会把体系变得对他们有利。 传统主义者可能在某些国家中取胜,但是,假如世界经济体要存在下去的话,他们在另 外一些国家中定会多少有所损失。进一步看,在某一地区中的所得相当于在另一地区中的所
失 这并非是一个出现和局的比赛,但是在资本主义世界经济体中全部成分使他们的价值同 时朝某个特定的方向转变也是不可思议的。社会体系是建立在其内部存在多价值体系基础上 的,它们反映了各个集团和地区在国际分工中的特定功能。 在这里我们没有论述与世界经济体运行有关的所有理论问题。我们只是力图论述那些在 世界经济体形成的早期阶段即16世纪的欧洲表现出来的问题。在以后的几卷中,我们将从 经验上和理论上论述其他许多出现在以后各个阶段的问题。 16世纪,欧洲如同一匹腾起的野马。一些集团试图建立一个基于各自的劳动分工的世 界经济体,在中心地区建立民族国家作为这个体系的政治经济的保证,并使工人不仅提供利 润而且付出维持这个体系的费用,这谈何容易。人们所作出的努力确立了欧洲的声望,因为 没有16世纪的突进,现代世界就不会诞生,而且,尽管它有残酷的一面,但这个世界诞生 总要比没有诞生好 确立欧洲的声望也不是容易的,特别是由于那些付出直接代价的人们大声疾呼揭露其所 有的不公正就更不容易。波兰、英格兰、巴西和墨西哥的农民和工人都以不同的方式表现得 很暴烈。RH托尼在谈到16世纪英格兰农民暴动时说到:“这样的运动表明了气质和力量 表明了高尚与豪侠精神……祝一个其人民没有忘记怎样去造反的民族好运。” 现代世界的标志是它的受益者的想象力和被压迫者反对他们的断然态度。剥削与拒绝接 受剥削或者是不可避免的,或者是构成了现代持续的对立,二者辩证地结合在一起,在20 世纪还远远没有到达最高潮
失。 这并非是一个出现和局的比赛,但是在资本主义世界经济体中全部成分使他们的价值同 时朝某个特定的方向转变也是不可思议的。社会体系是建立在其内部存在多价值体系基础上 的,它们反映了各个集团和地区在国际分工中的特定功能。 在这里我们没有论述与世界经济体运行有关的所有理论问题。我们只是力图论述那些在 世界经济体形成的早期阶段即 16 世纪的欧洲表现出来的问题。在以后的几卷中,我们将从 经验上和理论上论述其他许多出现在以后各个阶段的问题。 16 世纪,欧洲如同一匹腾起的野马。一些集团试图建立一个基于各自的劳动分工的世 界经济体,在中心地区建立民族国家作为这个体系的政治经济的保证,并使工人不仅提供利 润而且付出维持这个体系的费用,这谈何容易。人们所作出的努力确立了欧洲的声望,因为 没有 16 世纪的突进,现代世界就不会诞生,而且,尽管它有残酷的一面,但这个世界诞生 总要比没有诞生好。 确立欧洲的声望也不是容易的,特别是由于那些付出直接代价的人们大声疾呼揭露其所 有的不公正就更不容易。波兰、英格兰、巴西和墨西哥的农民和工人都以不同的方式表现得 很暴烈。R·H·托尼在谈到 16 世纪英格兰农民暴动时说到:“这样的运动表明了气质和力量, 表明了高尚与豪侠精神……祝一个其人民没有忘记怎样去造反的民族好运。” 现代世界的标志是它的受益者的想象力和被压迫者反对他们的断然态度。剥削与拒绝接 受剥削或者是不可避免的,或者是构成了现代持续的对立,二者辩证地结合在一起,在 20 世纪还远远没有到达最高潮